“嗯……”凌萧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底不禁有些惊喜,“不枉跟了你家公子这么些年,轻重拿捏得十分得当。”
“切,那是自然!”湛卢轻嗤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用,被个七十多岁的老嬷嬷反杀?”
“呃……”凌萧被他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
“不过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湛卢抱起手臂,玩味地看着他的胸口,“公子对外说你跟别人不一样,心脏长在了右胸,可却瞒不过我。”
“但心脏都被刺破了,居然还不死……”他伸指挠了挠下巴,忽然抬起眼来,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练了什么邪术吧?”
第390章
破心之月,涌动之渊
“心脏都被刺破了,居然还不死……”湛卢伸指挠了挠下巴,忽然抬起眼来,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练了什么邪术吧?”
凌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邪术,但此事我也正疑惑,所以给不了你答复。”
闻言,湛卢垂下眸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好了,时辰不早,你该去了。”凌萧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叮嘱道,“擒拿沈重山乃是险招,你务必速战速决。不该提不要提,不该说的不要说,莫要好斗争勇,引人耳目,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知道了吗?”
湛卢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还用你教?”
凌萧抿了抿唇,道:“不是我,是你家公子的嘱咐。还有,回来后也要耐心守在院子里,没有你家公子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知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湛卢猛地打断了他,又不耐地扬了扬手,“真烦!不就是抓个死犟牛,有什么难?公子从来就是一两句话把事情交代完,从不啰嗦,哪像你……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办。还有别的事吗?”
凌萧摇了摇头,又郑重嘱咐道:“就这一件,但一定要办成。”
“还有……”湛卢刚要说话,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了,他认真地看了湛卢一眼,道,“注意安全。”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婆婆妈妈,活似呆瓜……”湛卢发了句牢骚,然后转身走到了院子里。
“替我照顾好我家公子,我去去就来!”声音还在院中回荡,眨眼间,人已经翻过院墙,消失不见了。
凌萧又撑了一会儿,见庭院寂寂,再无人音才缓缓舒了口气。胸口闷痛袭来,他紧了紧眉心,额上冷汗骤下。
身子尚在极度虚弱的状态,勉强坚持了这么久已是极限。
好容易将湛卢打发了,他将门仔细掩了,又插上门闩,然后扶着墙走回室内,盘腿坐到靠窗的矮榻之上,几乎是一瞬间,就陷入了恒寂的虚无。
芬芳盈溢,馥郁缠绵,仿若跌落花海,是凡世闻不到的气息。
好像被什么东西召唤着,他猛地睁开眼,就见紫光流溢,整个世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这一向他被杂事缠身,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静心入定,到这一方秘境中来。
初初到此,他就觉得通体舒泰。胸口处的闷痛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温暖包裹,蜷缩在母体之中的祥和。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光亮似乎比原来弱了一些,他抬头一看,就见那一轮银月似乎比平日枯黄了许多。
更加骇人的是,银盘中心被刺破了一个大洞。洞口狭长,形似蛇眼,随银月微弱的呼吸缓缓张弛着。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能理解,又向前走了几步,就发现脚底的触感也变了,不再是柔软的棉絮感,而是厚重了许多。
他低下头仔细看去,就见地面上原本刚刚冒尖的小草如今都开了花。蓝紫色的,星星点点,在银色光晕的笼罩下如梦似幻。
他迈开脚步,踏着一路银紫色的芳菲走到断崖边缘,望向下方的深渊。
原本寂静的深谷中隐隐传来壮阔的流水声,水声不是持续的,而是一波接着一波,好似乐音敲打着节拍。
不急,却极为有力,仿若奔流在他的血脉之中,缓缓地,一下一下地,冲刷着他残破的心脏。每一下,都像是九天甘露的洗涤。荡去污秽,重获新生。
他觉得安适极了,便盘腿在断崖边坐下。额间一点清明,周身气息涌动,渐渐地,连贯成一个完整的环,在经脉之中融会贯通起来。
「砰」的一声,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忽然喧嚣起来。
他缓缓睁开双目,芳菲的气韵弱了些,四周似无有变化,又似千变万化。
他保持入定的姿势默默感知了一会儿,就发觉周身的气流饱满了很多,整个空间似乎在无形之中生机勃勃了起来。
低下头去,深渊下的河水静了些,他看到自己在草地上清晰的倒影,回头看去,就见那轮银月凭空明亮了许多。中间被刺破的洞还在,但眼见着萎缩了下去。
整个银盘上闪动着白色的光点,密密稠稠,流沙一般,如有实质。
星星点点的银屑在破口边缘快速移动着,蛇眼般的裂口仍在张弛,每一下,都肉眼可见地缩小着,愈合着;
他凝眉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身上还穿着入定时那件单薄的里衣,柔软的白纱下一片平坦。
他伸手将衣襟松开,却见下面是完好无损的皮肤。皮肤上也如整个幻境一般,腻着一层薄纱般的银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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