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沈青阮道,“不过更可能的是他自己先回了京城面圣。毕竟消息紧急,带着一个拖油瓶太过危险,倒不如他一人一骑来得方便。”
“嗯,有理。”凌萧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若是二十余日前出发,以崔峨峨的脚力,理应早已到达京城。这么大的事,若是反应快的话,皇命甚至都能下达虞州了。可为何直到此时还是毫无动静呢?”
“也许,并不是毫无动静。”沈青阮悠悠看向窗外,“只不过虞州的水太深,有些旋涡藏匿其中,从水面上看不到罢了。”
“你是说……”凌萧还要细问,沈青阮却忽然「呀」了一声。
“光顾着说话,粥和药都放凉了!”他伸手试了试粥碗的热度,懊恼道,“本来就来晚了,这下又耽搁出去半个时辰。你这一日只用了一碗清粥,我这个照顾病人的可真是昧了良心了!”
“无事,我本就没什么胃口,不碍的。”凌萧忙道,可话音刚落,腹中就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叽」一声。
“呃……”他有些尴尬地看了沈青阮一眼。
“还说不饿?”沈青阮道,“嚯。”地站起身来,“不行,我得去小厨房一趟。”
“这么晚了,别麻烦了。”凌萧拉住了他。
“不麻烦怎么行,你总不能不用饭不吃药啊!”沈青阮说着就要往外走。
“哎……”凌萧又叫住了他,“我在柴房里看到了炉灶和炊具,还有之前屯下的木柴。你让湛卢去打些水来,把炉灶和炊具清洗了,咱们自己凑活一顿就好了。”
闻言,沈青阮微讶地睁大了眼:“你……你要自己开火做饭?你会?”
“略知一二。”凌萧颔首。
“呃……”沈青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快去吧……”凌萧微微一笑,“再耽搁下去天就都亮了。”
沈青阮还是一脸惊诧,身子却动作起来,走到门口,将湛卢招来嘱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外间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不时还有交谈声,似是守门的吴顺吴平两兄弟也加入了进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房门又轻轻响了起来。凌萧同沈青阮一同起身过去,就见湛卢站在门口,双臂衣袖半挽,额上大汗淋漓,脸颊上还抹了几道黑灰。
“公子,好了。”他邀功似的憨笑道。
沈青阮在他脸上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径自朝着柴房走去。
凌萧紧随其后,一走进柴房的大门,就见内里灯火通明,原本逼仄的空间竟然变得敞亮无比。
之前堆砌左右的旧家具都被清理了出去,炉灶被洗刷一新,破旧的锅碗瓢盆都被换成了铮明瓦亮的崭新炊具。
油盐酱醋一样不缺,整整齐齐地码在炉灶边上,旁边的簸箩里甚至还放了一只拔了毛的鸡,两尾清理干净的鱼,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口蘑松茸。
“这……”沈青阮有些惊讶,“不是只让你打水来吗?”
“是打水来呀……”湛卢小声道,指了指一旁的水缸,“都满了……”
“那这些是什么?”沈青阮指了指那一簸箩的鸡鱼。
“那个……”湛卢挠了挠头,“我想着公子这几日一直跟着凌公子喝清粥,可那清粥是病人喝的东西,公子你又没病,每日只吃这么点东西可怎么成?”
沈青阮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盯了他一眼。
湛卢被他眼风一扫,不禁缩了缩脖子,但转了转眼珠又道:“就是病人也不能一直喝清粥啊,他……凌公子也得吃点好东西补补才能有力气。所以我就跟孙妈妈说了一声,拿了点东西回来……”
“拿了点东西回来?”沈青阮扬了扬眉,指着簸箩里新鲜宰杀的鸡鱼,一脸的不忍卒看,“你拿这些东西回来有什么用?难道你来做吗?”
没想到,湛卢闻言却兴奋地往外一指:“公子莫急,孙妈妈跟我一块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候着呢!”
“呃……”沈青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堆笑的脸。
“不必劳烦孙妈妈了……”凌萧上前一步,“我来就好了。”
“你?”沈青阮道,“不行不行,你还伤着呢!”
“无妨,休息了这几日感觉好多了,今日正好活动活动。”凌萧道,不由分说把他推到一旁,径直走到了灶台边。
“喂,你到底靠不靠谱啊?”湛卢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的背影,“别浪费了这些吃食,孙妈妈侍弄了好久的!”
“放心……”凌萧回头道,“劳烦你把孙妈妈好生送回去,此处不需要她了。”
“呃……”听他敢越过公子直接命令自己,湛卢不禁竖起了一双凤目。
可刚刚委屈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却听他淡淡道:“去吧……”
“什么?”湛卢不敢置信。
“快些去,还能在饭菜出锅之前赶回来。”凌萧微笑道。
“是。”湛卢不忿地应了一声,又看了沈青阮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青阮却叫住了他。
湛卢以为他改了主意,一脸惊喜地回过头来,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朝他脸上伸了过来。
“公子,你做什……”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被人连蹭了几下。
“好了……”沈青阮将帕子折起来,随手放到炉灶沿上,“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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