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我。”钟祈之道。
“在下刘蜚,奉命在此等候公子,公子请随在下来吧。”说着,他从墙上一跃而下,在钟祈之腰间一揽,不由分说又跃上墙头,然后几个纵跃,带着他在屋脊上疾奔起来。
钟祈之虽不是第一次被人带着飞檐走壁,但之前都是事出紧急,且时间很短,没觉出什么就过去了。
况且之前都是被人托着手臂,这次却被人揽着腰,虽说这样更保险一点,但二人素未蒙面,对方又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糙汉,他还是觉得这样的亲密接触实在没有必要。
“呃……”想着,他轻轻出了声。
大汉低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害怕,又将他搂得紧了一点,还体贴道:“老爷说此次与公子会面要保证绝密,决不能让外人知道,连家里的下人也要瞒着,在下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钟祈之很想告诉他,其实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在院子里到处飞更引人注目,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轻轻道了一声:“嗯……”
俄顷,大汉终于在一方屋檐上停了下来,又绕到四个角上仔细查看了一番,回头对他道:“公子,到了。”
钟祈之战战兢兢地望着脚下丈余的悬空,哆哆嗦嗦地咽了口口水。
“怪我,太粗心了,忘了公子不会武功。”见状,大汉拍了拍脑门,又亲热地凑上前来,作势去搂他的腰。
钟祈之连忙后撤三步,道:“那个……还是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大汉却忽然眉峰一紧,接着整个人欺将上来,一手绕到他背后,在他失足坠地的前一瞬,托着他的腰,同他一起落在了屋檐下方的地面上。
钟祈之僵直地望着大汉近在咫尺的脸,钢刷一般的唇鬓就停在他嘴唇的正上方,几乎要捅进他的鼻孔里去。
“你没事吧?”大汉关切道。
“呃……没事,咱们还是先……”钟祈之磕绊道。
“哦……哦……”大汉好似被烫了一下,猛地松开了手。
钟祈之一个不稳,差点摔到地上,但好歹在大汉奔过来之前站住了。大汉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进。”门内传来沈重山低沉的声音,单凭话音听不出喜怒。
钟祈之最怕的就是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先有太子,沈青阮,后有凌萧,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货色,现在又来了一个沈重山。
自从上山以来,他二人还未曾谋面,不知此人的道行与他那位过慧近妖的表侄相比又是如何。
想着,他重重地出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推门。可一道身影却快他一步,在他头里帮他把门打开了。
钟祈之一个不妨,差点大头朝下栽进门里。大汉又在他肘间一扶,温言道:“小心啊……”
钟祈之寒毛直竖,连道谢都顾不得,慌忙窜进门里,又将门板在身后合上,这才注意到门口正对过歪坐着一个汉子,身穿圆领袍衫,手中擒着一杆大烟枪,正透过重重白气斜睨着自己。
想来此人就是虞州刺史沈重山了,想着,他连忙上前见了一礼。
沈重山一副恹恹的神情,见他见礼也只是潦草地点了点头,放下烟枪,又在一旁的八宝攒盒里捡了个杏脯,扔进口中嚼了,砸吧砸吧嘴,道:“这一向事忙,未有进展之前,也没敢劳动公子大驾。”
“这……”听话听音,钟祈之自然不会相信他口里说的,闻言只道,“大人言重了,都是为太子殿下办事,何来劳动不劳动呢?大人有事,尽管差遣就是。”
“嗯……”沈重山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在旁边一点,道,“坐吧,别光站着了。”
闻言,钟祈之四下看了看,却并没看见席位,只有一个窄小的矮凳,通常是下人陪床或是给主人捶腿时跪坐的。他不禁一怔,不明白沈重山的意思,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沈重山却好似不明其意,又指了指那个矮凳,“坐啊!”
看这样子,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钟祈之不豫地紧了紧眉心,面色禁不住沉了下来。
“哦……”见状,沈重山却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淡淡道,“那是下人的凳子,钟公子不愿坐,那也罢了,阿蜚!”
话音刚落,大门开了,方才的大汉躬身进来。
“给钟公子抬一桌上好的席面来。”沈重山随手在钟祈之身上点了点,眼角一挑,“记得,要最好的米酒。”
刘蜚答应着出去了,出去之前又在钟祈之身上瞟了一眼。
钟祈之只觉得浑身滚烫,被他轻轻一瞟又凉了个彻底,一阵冷一阵热,脸上禁不住泛起了潮红。
第423章
赐席
见钟祈之面上见色,沈重山轻轻一哂,懒洋洋地寒暄道:“听说公子也是西南人士,自幼在……诶,在哪儿长大的来着?似乎不是虞州吧?”
“是虞州近郊的房县。”钟祈之压了压心头愤懑,老实答道。
“哦,房县,房县……”沈重山应了一声,“房县也好嘛,跟虞州隔得蛮近,半个时辰就能打个来回。听说房县的人都是天不亮就来虞州摆摊子,天晚了再坐船回去,小商小贩的,混口吃食也不容易嘛!”
闻言,钟祈之猛地紧了紧身侧的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