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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打来,吃食免了吧。”赵菁芜道,抬手揉了揉额角,“我没胃口。”
    “这……”翠微还待说,赵菁芜却又挥了挥手。
    见状,她未再多言,躬身一礼,静静地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她狠厉地瞪了在院子正中罚跪的蓼汀一眼,然后径直向偏房走去。
    听她的脚步声远去了,赵菁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撩开脑后的发丝,隔着纱布摸了摸颈上的伤口,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分不清是伤口还是心口更痛,更觉得怅然若失,恨不得大哭一场才解气。
    她从袖中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又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然后推了推熟睡中的钟祈之,道:“钟公子,该醒了。”
    她用的劲不小,钟祈之被前后推搡了两下,懵懵懂懂地睁开了眼。
    看见头顶陌生的装潢,他有些困惑地转过眼来,又看到赵菁芜憔悴的脸。
    他怔了怔,接着双目猛然聚焦,半坐起来,握住她的手,道:“妹妹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谁欺负你了?”
    “你啊。”赵菁芜看了他一眼,眼底隐隐泛起水色,“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昨晚……”钟祈之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一双眼珠在眼眶里慌乱打转。
    “哼……”赵菁芜抽了抽鼻子,又拿帕子在鼻翼按了按,“给阮哥哥使阴招不成,却连累了我,害我受了这么大的无妄之灾,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这……”见状,钟祈之恨不得一头抢地以证丹心,“菁芜妹妹,我发誓,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我本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住了嘴。
    “本来什么?本来的目标不是我?那我喝下那盏茶水时你为什么不拦着?”
    闻言,赵菁芜抬起眼来,一夜未合的眼角有些疲倦,越发带了些脆弱的红,衬着苍白的双颊,惹得钟祈之怜惜之情大起。
    “菁芜妹妹你听我说……”他攥着赵菁芜的手,慌乱解释道,“当时你的手太快,加上我也的确没想到你会上来抢茶水,所以才……”
    “你以为说这些就能糊弄我吗?”赵菁芜却越发不依,伸手撩起后背的长发,露出包着纱布的后颈,对钟祈之道,“你看看,这里有好深一个刀口,直到现在都隐隐作痛,转头低头都不成,就连轻轻动一动都疼得厉害。”
    “呀……”钟祈之不禁伸手抚了上去。
    可就在他的手触及她后颈的前一刻,赵菁芜猛地一缩,躲开了他的触碰,接着又抽噎了一下,哀戚道:“你昨晚晕过去了,不知道后来有多可怕。阮哥哥来了,拿着剑要杀我爹。我怎么求都不管用,后来还是凌公子来了才把我爹救下来。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我就没有爹了……”
    “这……”闻言,钟祈之猛地一惊,双目又惊疑不定地乱转起来。
    “你说说我爹……”赵菁芜又哽咽起来,“他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是消停不下来。咱们和阮哥哥都是一家人,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忍得心下毒去害他呢?”
    “这个东西……它不是毒。”钟祈之道。
    “那是什么?”赵菁芜一脸懵懂。
    “它……它是……”钟祈之紧了紧眉心,“唉,告诉你也无妨。沈大人说这是一种蛊,能控制人的心神。”
    “所以,你们想要控制阮哥哥的心神。”赵菁芜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为什么?”
    “这……”钟祈之垂下了眼睫,“这恐怕就要去问令尊了。”
    “祈之哥哥……”赵菁芜幽幽地看着他,眼睫一动,一滴晶莹的泪掉了下来,落在苍白细腻的面颊上。
    钟祈之不由呆了:“你……你叫我什么?”
    “祈之哥哥……”赵菁芜又唤了一句,“我是真的担心啊,你和爹爹究竟在密谋什么危险的事情,也不告诉菁芜一声,让菁芜日夜为你们提心吊胆……”
    “妹妹……”钟祈之震惊地望着她,心神激荡之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可想了想,他又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沈……伯父私下里筹划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赵菁芜更加伤感,“爹爹这几年越发叛逆,总是说我忤逆他,别说他的秘密了,就是平日里我们也说不上几句话。
    我也是无可奈何才住到殒剑山上,若非如此,谁愿意寄人篱下呢?祈之哥哥你想来能明白我的心,就行行好,莫要让我一个人白担心了,行吗?”
    闻言,钟祈之心中不由大为震动,又紧了紧她的手,道:“妹妹放心,不论令尊的筹谋成功与否,我都会护你周全。以后你也不必再寄人篱下,与我在一起,我必会照顾好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赵菁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护我周全,都是大话。你与爹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爹爹要是倒了,你岂能独善其身?”
    闻言,钟祈之慨然一笑,双眸蓦地软了:“妹妹是在担心我吗?不用担心,哥哥自有妙计。”
    “自有妙计?”赵菁芜轻嗔了他一眼,“意思就是你并未尽心辅佐爹爹,还留着后手喽?”
    “这……”钟祈之不禁有些尴尬,“话不是这么说的,妹妹不知,我……唉,其实我与伯父并不像妹妹所言,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伯父他……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这个打算我制止不了,也不想牵扯其中。我们之间,充其量也就是个合作关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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