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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每每想起也失笑不已。但下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个味道,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凑过去。
    便如现在,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躺到床上,用他盖过的被衾盖住了自己。
    冷香弥漫,他的耳边目尽皆是花开,他忽然有种蜷缩在母体中的惬意感,浑身上下每一寸疲惫都得到了安抚,安详地只想沉沉睡去。
    但是不行,一个激灵,他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听动静,湛卢还在屋檐上。他暗道幸好,否则自己这个行径被他瞧见了,怕不是要被当成变态打出去。
    定了定神,他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再未在别的地方闻到这个味道。
    在转过第三圈后,他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着体香的,这是他们独特的味道,香薰皂角自是无法比拟。
    想明白了,他不禁有些丧气。熏香还好寻,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他要如何制造出来?想了想,他还是取走了那一匣木枝香的香粉。
    嗅觉,味觉,听觉,基本都找全了。寒氏月还提到过触觉,他想了想,沈青阮平时除了弹乐器就是看书。
    他最常弹奏的阮咸就挂在墙上,他走过去取了下来,经过窗畔时停了停,又伸手取过桌案上那本平摊着,如今已落满榴花的游记。
    这还是几日前他等沈青阮醒来时,闲极无聊随手翻看的。
    看看页数,貌似在他之后沈青阮自己又翻看了几页,如今正停在西部诸国一篇上。
    当首两个大字:携芳。
    携芳,好像在何处听过。
    他仔细想了想,猛地想起那本曾经风靡一时的《梦闻录》。
    书中好像有个小王子与樱花姬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地点就在携芳。
    当时陆灵雪受邀来国学监做客,青阮还曾为此篇与她谈论良久,似乎这一篇故事对他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携芳……他喃喃念道,伸出手指,在那两个字上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蓦地,另一个记忆闯入他的脑海。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袖口,仿佛在那光滑的刺绣上硬生生看出了几丝毛刺似的,又低头望向桌案。
    那一层薄薄的木板下面有一个精心藏匿的暗格,当时他没来得及打开,可今日;
    他转头扫了眼房门,又低下头来,几乎没过脑子,身子已然在矮榻上坐下,双手也自顾自行动起来。
    暗格的机关颇为精巧,他着实费了些力气。但随着轻轻的「喀」的一声,那层薄薄的木板还是被他拉开了。
    随木板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片绢布,看着像是画卷,折叠起来,颜色已经泛黄,边缘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似乎是劫难中被抢救下来的老物件。
    这么片破布,青阮这么小心地藏起来是要做什么?又是这么个日常就能够到的地方,似乎他闲来无事就会拿出来把玩。
    他不禁好奇起来,伸手将绢布拈起来,小心打开。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又把绢布猛地合上了,双手死死按着,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第472章
    赤色珊瑚珠
    猛地看到暗格中绢布上的画面,凌萧的心脏狂跳了一下。
    但慢慢地他又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于是又打开了绢布。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开得比较慢,画面也就一点点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女子,准确地说,上半身消失在焦黑卷曲的绢布边缘,化为飞灰无处寻了。
    他轻轻出了口气,强自压下心头激荡,继续将画卷展开。
    随着他手的动作,那个黑色的物体渐渐清晰起来。直到他的手停下,颓然落在桌案上,绢布上的画也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尽管只有一部分身子,尽管画得十分潦草,但他还是轻易认出了那个东西——
    是的,东西,不是人。
    那是一条蛇,准确地说,是一条黑鳞巨蟒。且这条巨蟒他很熟悉,纵然看不到它的头,但这样的体格,还有它极具特色的鳞片,都在他脑中喧嚣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是那条蛇,那条曾经出现在他诡异的梦中,又被沈青阮当作神话传奇讲述,最后在翁吉奴口中验明正身的巨蛇——冬神。
    他忽然困惑了。
    自从与翁吉奴交谈过后,他曾经做出过无数个有关冬神的设想。
    神明,抑或妖物,开天辟地,抑或毁天灭地,想着关于它的传说,望着戒指上雕刻古拙的兽首。
    尤其是那一双蛇眼间的巨瞳,他几乎可以想象世上所有与之相关的荒诞不经的传言。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这幅几乎可以算得上妖邪的画,为何会出现在青阮的房中,还被他如此小心地藏匿起来?这幅画是谁画的?画中的女子又是谁?
    心中大惑不解,他又将绢布上的画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心神有些激荡,恐怕漏掉了什么细节。
    果然,又看过一遍后,他在那女子的脚腕上看到了一串珊瑚珠。
    珠串极细,被他方才在慌乱间忽略了。奇怪的是,这串珠子莫名有些眼熟,甚至刺得他双目隐隐生疼,可是具体在哪儿见过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了想,没有头绪,他又将画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再无遗漏,便将绢布叠好,又放回了暗格之中。
    将机关扣好,他弯下身去,找到了那根小小的木刺。木刺个头虽小,但眼错不见刺进皮肉里也甚是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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