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无奈道:“他问你是不是听不懂他的话。”
沈重山一个激灵:“什……什么话?”
“你与青阮既为同族,又为何要自相残杀。”
“我……”沈重山面色一白,张口结舌。
沈相夷仍是静静地打量着他,半晌,又抬手在眉心一点,再睁开双目时,说出来的话已经同凌萧等人无异:“你既是我的后人,那我便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幽洞乃是我亲封的圣地,献祭之礼乃是沈氏最高礼仪。
你却在神子行祭礼时带兵闯山,显是不把宗族规矩放在眼里。
不把祖宗规矩放在眼里,也就是不把我这个祖宗放在眼里。如此作为,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今日这关你怕是过去不了。”
“我……”这次沈重山倒是听懂了,却还是同方才一样,半晌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支吾不言?”沈相夷挑了挑嘴角,“那就是心虚了。既如此,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树大生虫,族群大了也难免出几个害群之马。总得定期清理一下,才能保香火永续。”
说完,他同方才一般抬起手,一轮金光在他掌心浮现。
第517章
祖宗之怒
“不!”就在沈相夷手中的金色圆盘扩展到与方才罩住陈湘湘的那个一般大小时,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沈相夷顿了顿,手中金光骤散,转头循声望去。
圆台下的阴影里,一个纤弱的身影正拼命摆脱另一人的束缚。
钟祈之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拉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头扎进危险的囚笼。
是赵菁芜……
沈相夷显然根据他们方才的对话知道了她的身份,见状也不惊讶,略略勾了勾手指,赵菁芜就像一个牵线木偶般,轻飘飘地移动到了他身前。
“你不让我杀他?”待她站定了,沈相夷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眼。
赵菁芜浑身都在发抖,但还是努力张了张嘴,只不过发出的只是几声不尽人意的呓语。
见状,沈相夷似是觉得有趣,唇角一勾,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
这是他从现身到现在为止,露出的第一个还算有人气的表情。
众人不禁齐齐一怔,而赵菁芜却似乎更害怕了,双目中充满警惕,在他殷殷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忽然,脚下踩到陈湘湘爆体后喷洒出的血浆,她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滑倒在地。沈相夷长臂一展,捉住了她的腰。
将她扶稳了,他微微一笑,绅士地放开手,声音柔和了好几度:“姑娘不必害怕,我从不为难女子。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子。”
四周诡异地静了下去。
赵菁芜看他的眼神在恐惧之外又多了一丝惊疑。
见状,沈相夷似是也意识到了不妥,轻咳两声,面色又板正起来。
“啊……我是说,堂堂七尺男儿,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他克制地笑了一下,又弯下身去,对赵菁芜眨了眨眼,“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呃……”赵菁芜见鬼似的看着他。
“我总得知道如何称呼你吧?”沈相夷又眨了眨眼。
“我……我叫菁芜,赵菁芜。”赵菁芜小声道。
“赵菁芜?”沈相夷挑了挑眉,“不是沈菁芜吗?”
“不是……”赵菁芜垂下头去,“他不是我亲爹。”
“哦?”沈相夷有些意外,回头看了沈重山一眼,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了然道,“继父……”
过了这些时候,沈重山已经渐渐接受了眼前现实,也不像起初那么害怕了。
尤其是见他不住调戏自己的女儿,身为父亲的保护欲激励着他,他不豫地盯着沈相夷,冷冷道:“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是没有关系呢?”沈相夷也冷冷地回敬了他一眼,回过头来望着赵菁芜,又笑得一脸春风,“我昏睡了这么久,子子孙孙生了一大串。我总得把关系缕缕清楚,省得再搞出什么伦理惨剧来嘛!”
“你……”沈重山面色一黑,混合着陈湘湘喷溅在他脸上的血,整张脸青红交错。
“好了……”沈相夷终于把眼神从赵菁芜身上收回来,转头看着沈重山,轻轻皱了皱眉,像是有些嫌弃,“方才扯远了,现在再说回你的事……”
“阮哥哥……不,沈……国师……”赵菁芜猛地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扯他的衣袖,又似有些畏惧,一只手畏畏缩缩地向前伸了伸,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沈相夷回头瞥了她一眼,还是一般的温和耐心,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热切:“赵姑娘,兹事体大,我若卖了你这个人情,那便是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你这个继父犯的事不小,把祖宗十八代都得罪了。
若是因你一句话免了罚,祖宗之怒怪罪下来,恐怕不是你一个小姑娘承受得起的。我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你着想,这个人……你还是放下吧。”
“不……”赵菁芜的神色慌乱起来,看看他,又看看沈重山,猛地红了眼眶。
“哎呀呀……又是这一招!”沈相夷不耐烦地弹了弹舌根,接着又轻轻一笑,“可沈某就是对这一招没法子呢,美人落泪惹人怜,哎呀呀,你说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闻言,赵菁芜也顾不得他言语轻浮,双目中迸射出喜色:“国师大人,您……您肯饶爹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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