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在想什么呢?”正出神,女子的声音又一次传入耳中。
他连忙收回发散的思维,双目重新聚焦在她身上,笑道:“自然是为姑娘的美貌所惑,一时看出神了。”
闻言,不仅那名女子,她身后的两名女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不像是羞涩。沈相夷有些茫然,不明白有什么好笑,不由来回看了看她们。
见状,几名女子又是一阵好笑。还是当首那位女子为他解惑道:“公子说笑了,以公子这样的品貌,咱们几个乡野小镇出来的,怎么能入得了公子的眼呢?”
“啊?”沈相夷怔了怔,抬手抚了抚脸,立时眉开眼笑,“啊……有理,有理……啊不,是岂有此理!三位姑娘花容月貌,便如姮娥下凡,怎能如此妄自菲薄呢?”
闻言,当首那名女子又抿唇笑了笑,抬眼道:“接连两次偶遇公子,想来小女子与公子颇为有缘,不知可否问一问公子名讳?”
“我?”沈相夷指了指自己,眼珠一转,道,“好说好说,小生姓沈,名青阮。”
“青阮……”女子微微沉吟了一下,笑道,“小女姓叶,在家中排行第四。”
“哦,原来是叶姑娘。”沈相夷抬手做了一礼。
叶四娘也福身回了一礼,刚要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两名女伴扯住了。
她回头一看,就见其中一个面带惊疑,凑到她耳边道:“沈青阮……小阮哥儿……不就是沈大公子的名讳吗?”
“什么?”叶四娘愣了愣,回过味来不由也抬手捂住了嘴。
“怎么了?”见她们满面惊讶,沈相夷纳闷道。
叶四娘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您……您可是沈大公子?”
沈相夷愣了愣,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要论姓氏,沈青阮的确姓沈,且家中就他一个独子,自然也便是大公子。
可「沈大公子」这四个字连在一起显然不止字面上的意思,他不禁踟蹰了一下。
叶四娘见他不答言,又添了一句:“就是殒剑山上的沈大公子。”
“哦……”这下他心中确定了,大方道,“没错,正是在下。”
谁知此话一出,三名女子居然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口中连连叫着:“小阮哥儿,他是小阮哥儿……”
“这个小阮哥儿……”沈相夷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一句话还没问完,叶四娘身后的一名女子忽然上前,噗通跪倒在了他身前。
“喂……”他不禁一惊。
“大公子……”那女子抽噎着,话都说不成串,“多……多谢您的大恩大德……要不是您,我与阿爹早已葬身狼腹……您的再生之恩,阿爹与我从未忘怀,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日日为公子敬香祈福,愿天神保佑公子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沈相夷一时愣了神,凝神在脑中仔细搜寻了一下,却并未找到丝缕与这女子所述相符的记忆。
“呃……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他不确定道。
“绝对没有!”那女子斩钉截铁道,抬起眼泪汪汪的双眼看着他,“当年我虽然年幼,但阿爹时时告诫我不得忘却沈大公子的恩德。救命之恩,阿爹怎么会记错?”
“这……”沈相夷拿不准起来,伸出手去,刚要把她扶起来,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忽然也跪了下去。
“大公子,还有民女。”她垂眸道,“民女哥哥在芙蓉浦码头上做工,有一次码头闹了匪,哥哥正当值,没看好货物,被贼人抢了个精光。
管事的大怒,本要打杀了他,是您的一道命令,才把哥哥救了下来。
哥哥如今已经升到了管事,民女家中的生活也一年好似一年。
若没有您的眷顾和提携,哥哥枉死,民女如今还不知如何。民女代哥哥,代全家叩谢您的恩情!”
“不是……”沈相夷越发愣怔了,一只手搀住前一个女子的手臂,另一只手又来扶她。
这时,叶四娘又凑身上来。
沈相夷惶惑地看着她:“不是吧,不会连你也要跪下吧?”
叶四娘闻言一笑:“大公子说的哪里话,您对咱们大家都有恩,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公子,大家都想同您说说话呢。”
“啊,说话行。”他道,“不过说话就说话,千万别动不动就跪,我最烦这个了。”
“好,大家都听见了,千万别动不动就跪,大公子不喜欢这样!”叶四娘朗声道。
“嘿你个小姑娘,说话就说话,这么大声干吗?”沈相夷道,一转头,却见桥下已经挤挤挨挨立满了人。大家都一脸激动地望着他,有些眼中甚至还带着泪光。
骤然见到这么多人,沈相夷愣了一下,转头问叶四娘道:“他们是谁?怎么……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见状,众人倒是笑了起来。
“沈大公子,小的牛大壮,家中兄弟在木丹渡做工,多谢公子提携,还有逢年过节赐下的赏钱,小人家中的日子已经一年好似一年了!”一道声音从西南角传来。
沈相夷循声望去,还没找到人,又听东北角有人喊道:“大公子,在下刘威,在沈家做了三十年,去年刚刚回乡。三十年来沈家从没拖欠过工钱,因为您提出的告老费,老头子还「衣锦还乡」了一回。
如今两个儿子也被我送去虞州做工了,一家十几口人,都是仰仗着您才过上现在的日子。老头子心下感激,在此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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