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支书:“后悔啥?又不是一去不回。”信递给方剑平,“收好!”
方剑平夹在书里。
老李看到那书上的字很是意外,这孩子可真仔细。
不论谁看到这本书都不会翻找里面的东西。
张支书却不放心,又帮他仔细检查一遍才陪他去车站。
本来他想开拖拉机。
拖拉机是公家的,方剑平只是去探亲,觉得这样做不好。今天送他,明天村里别的人也去车站,张支书是送还是不送呢。
高素兰也觉得他考虑的周全,就劝张支书别折腾了,走着过去。
幸好离农场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车站。
由于在老李那儿耽误太长时间,方剑平和杨解放坐上车没三分钟就发车了。
小芳看到车子越来越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素兰注意到闺女痴痴地看着汽车,很是担心有地戳一下张支书,示意他劝劝闺女。
张支书觉得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以免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闺女偷偷去找方剑平。
一家三口默默地回到家,张支书就让小芳回屋歇着,他和老伴去堂屋商议接下来的安排——轮流看着小芳。
小芳起初没意识到。
方剑平走两天,算着时间该到首都了,才察觉到她娘不论洗衣做饭都叫上她。也不让她帮忙,就让她在一旁呆着。
小芳很想解释,可她如今的情况说什么都不可信。免得老两口操心的睡不着,小芳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说的话越来越可信——装乖。
如她所料,方剑平到家了。
以前不懂近乡情怯,离家三年多的方剑平懂了。
门还是那扇门,门里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勇气推开。
“你谁呀?”
疑惑声从身侧传来。
方剑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过去,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我问你你问我干什么?”
方剑平被噎了一下。想到他是请病假回来的,不宜生事,“我是这家的人。”
说话的中年男人打量他一番,怎么看都没印象。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你不会是方医生的小孙子方剑平吧?你不是在农村当老师,怎么回来了?”
“谁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接着啪嗒一声,重物掉地声传出来。
方剑平着急,推开门就看到路中间全是水,铁皮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滚到他脚边。
水的另一端是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方剑平看到刺眼的白发,顿时浑身无力,行李砰地一声落到地上。
“哎,地上都是水。”紧随着他进来的男人连忙捡起来,注意到方剑平神色不对,稍微有点担忧,“这——”看向方家老两口,迟疑不定地问:“这是怎么了?”
老两口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这个眼熟的年轻人当真是他们的小孙子,忙不迭上前。
他们一动也让方剑平回过神,看到他们步履踉跄,忙迎上去,“爷爷,奶奶,慢点。”
“剑平!”
两位老人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恨不得把积攒了三年多的担忧全哭出来。
中年男人见状,犹豫片刻,包放屋里,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大门。
方剑平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出来,可是看到爷爷奶奶的白发,想到两人上了年纪,不能一直哭下去:“爷爷,奶奶,别哭了,我没事,也没受什么委屈。我们进屋吧。”
两位老人想到小孙子从上千里外的清河农场回来,肯定非常累,“对,我们进屋。”
一人拉着方剑平一只手,拥他进屋。
屋里的陈设还是三年前那些,方剑平放心了,“街道和单位没为难你们吧?”
方爷爷想起这几年的遭遇百感交集。可他怕孙子担心,就挑着说:“有些人确实想为难。可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啊。就说刚才那个,刚搬过来的时候知道我留过洋,看见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有次孩子半夜生病急得不行,跟他们一个大院的人就说,找什么车子,去什么医院,找方医生。两口子一个中医一个西医,中西结合什么病都会。自打那以后,对我和你奶奶特别客气。得空就过来,帮我们做煤球,买米买面,什么活都干。”
“我记得以前不是他啊。”
他奶奶给他倒杯水,“那个院子太大,这两年就安排一些没房的工人住进去。等他们单位解决了住房问题再搬出来。咱们家本来也要安排,街道帮咱们解释,你和你姐都没结婚,偏房是你和你姐的,我们住不着的两间正房改成了小医务室,区里就没安排。”
方剑平把杯子放下:“奶奶,别忙,我不渴。”
“饿吗?我去做饭。”
方剑平笑道:“也不饿。叔和婶给我拿了好几个香瓜,我下车前刚吃完。”
方爷爷不禁看一眼老伴,这个叔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奶奶觉得这是自家孙子没必要拐弯抹角:“剑平,这个叔是你那个岳父?”
方剑平点头,“对!”
方爷爷见他没有避讳,也没有不高兴,就直接问:“你在信上说被刘季新算计,究竟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你们还没离婚,是不是有别的打算?那你也该把人带过来认认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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