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
“嗯,啊?”,云儿慌慌地转身,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冷冷淡淡,不含丝毫情绪。
“天色不早了,你送王妃回去吧。”
“奴婢知道了。”,云儿脑袋被酒气熏的发晕,愣了一会儿才行了礼答应,忍不住想着,王爷长得凶,但对小姐可真好啊……
云儿扶着杭絮渐渐走远,时不时还要轻声安抚突发妙想的醉酒之人,确实是个姐姐的模样。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容琤终于站起身,准备离开,走的却是和两人相反的一条路。
新婚那一晚,杭絮熟睡之后,他就起身去了书房的套件,此后夜夜都是在那歇下,套件里样样俱全,倒也舒适。
下台阶的时候,容琤微微踉跄,站在原地静默一会儿。他酒量不算多好,糯米酒喝上半坛,不说醉过头,也是脑袋昏沉,只是他醉酒没有什么出格举动,又不上脸,导致很少有人发现,就像今天的云儿。
他揉揉太阳穴,觉得脑中清醒不少,甩甩脑袋,向书房走去。
下人抬上热水,容琤洗漱一番,披上寝衣,总算觉得酒意消散,只是脑袋还有些昏沉。
他披了件大氅,坐在窗前,望着那轮明亮的弯月,朔日将近,月亮一日鼓似一日,离完满的圆只差几分,给人无限的希望。
容琤望着,心中倏地涌起几分渴望,想要……想要去做什么呢?
一道人影走过窗前,挡住了容琤的视线,他不满地皱眉,那人喊起来,声音有些疑惑:“王爷怎么一个人待在书房啊?”
卫陵机灵地翻过窗子,走近几步把掉落的大氅重新披到容琤身上:“难不成是跟王妃吵了嘴?”
容琤下意识地摇摇头,神色依旧冷漠,皱着的眉头还未曾放下,卫陵跟着他十多年,看到这副模样,便明白是喝了酒。
唉了一声,把容琤的大氅系好,说道:“王爷今日怎么喝了酒,罢了,问是问不出来的,我带您去寝室。”
容琤本该拒绝的,但或许是酒意,或许是别的的东西,让他把拒绝的话吞入腹中,冷着脸让卫陵引他去杭絮那里。
寝室外,卫陵把容琤推上前:“王爷进去吧。”
他打了个呵欠:“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容琤站在原地,不动声色:“你先回去吧,我在外面醒醒酒。”
对方于是点点头,回去了
剩下容琤一人,慢慢靠近屋门,最后把手贴在门上,迟疑许久,最后微微用力,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他心中一跳,立在门口等着,然而屋内却并无动静,静悄悄的,偶尔不合时宜响起一声翻书声。
烛火跳跃一瞬,容琤下定决心,抬步进去,出乎意料,床上无人,只有一条大红的被子乱七八糟皱着,床头桌子上的烛台不见了,只留下几滴凝固的蜡油。
他目光移动,顺着蜡迹到床对面的书桌上,烛台被摆在那张书桌在,灯下,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椅子上,穿着洁白的寝衣,微湿的头发搭在脊背上,腰背挺直,正翻着一本书,眼神极专注,许久才翻动一页。
容琤脚步动起来,他的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而后来到杭絮身后,然而杭絮或许是醉酒,竟失了防备,一点也没有察觉,仍看得津津有味。
容琤随她一起看着,那是一本极晦涩的兵书,几年前他在尚书房学过,夫子捻着胡子郑重其事:“此乃兵家圣典,不可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杭絮伸了个懒腰,仰头看见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似的,连椅子向后倒都没有察觉,还是被容琤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她的杏眼圆溜溜地瞪起来,眼角泛着酒后的红晕,许久才愣愣地冒出一句话:“你、你怎么来了?”
容琤也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于是只好摇摇头:“不知道。”
杭絮鼓起两颊,倒真像一枚圆溜溜水润润的杏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容琤不说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确实想不出一个清晰的理由,只是想来,不知怎的就来了。
他只好极缓慢地转身,说道:“我走了。”,心中的失落,表现在行动上,便是缓之又缓的脚步。
就在他要走出门的前一瞬,身后一股力道撞上来,他向前踉跄几步,还是无奈倒在地上。
容琤艰难地转过身,看见杭絮整个人俯在他的身上,撅着嘴,很不满的样子。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做什么,快起来!”,杭絮趴在他的胸膛,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发烫的体温。
杭絮只是抬起身子,却依然坐在他的腰际,直着腰,颐指气使的模样:“你不许走,我还有东西要考你。”
容琤还有些怔愣,满腹心神都集中在两人相接触的地方,没有听清对方的话,只顺从地回了一个好。
她抬起右手,扫了两眼手上的书,便扔到一旁,说道:“孙子曰,凡火攻有五,是哪五样?”、
对方躺在地上,只是略一思索,对答如流:“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不等杭絮再问,便流利地背下去:“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
直到把这个篇章背完。
杭夫子兴奋地呼噜地上男人的脑袋:“不错,孺子可教,比阿景那个大笨蛋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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