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的时候,乌穆沁的队伍已停下脚步,下马迎接。
为首的是一个男子,比阿布都还要年轻几分,他一见对方,便大步跨来,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会儿才放开。
“特木尔,可汗呢,心中不是说他也要来?”阿布都向年轻人问道。
“阿布都,我的好兄弟,你在中原太久,不知道草原上的消息吧。”
特木尔哈哈大笑,“我的父亲已经退位了,现在我才是乌穆沁的可汗。”
“特木尔可汗正值壮年,怎么会退位?”
“父亲累啦,他见我事事都干得好,就把位置让给了我,反正他就我一个儿子,早晚都得继承。”
“好啊,原来我现在要叫你一声,特木尔可汗了。”
“不不,你还是叫我特木尔就好。”
两人寒暄一会儿,阿布都便向特木尔介绍身边之人。
“这两位是中原来的使者,一位是瑄王,就是宁国皇帝的弟弟,一位是他的妻子,瑄王妃,也是杭将军的女儿。”
“杭小将军,久仰了!”
特木尔闻言,略过容琤,向杭絮微微躬身,他的中原话竟也说得不赖。
乌穆沁太北,不曾南下过,也未参与战争,但他跟阿布都的关系要好,常从对方口中听说杭文曜和杭絮的大名,今日一见,自然惊异。
他见过杭絮,这才转向容琤,“我也听过瑄王的名字,阿布都在信里,可是夸奖过你许多次呢。”
见过两人,他又看向一旁的苏德,“苏德叔叔,你也来了?”
两人拥抱一番,特木尔遗憾道:“父亲常常想起你,要不是这个冬天太冷,把他给冻伤了,这回他一定会来的。”
苏德也叹了口气,“我跟随六王子前来,就是想见一见特木尔。”
“特木尔,你这次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
“这个嘛,”特木尔笑笑,“哈萨可汗的信中说,我们不只可以来这里买商品,还可以卖东西,我就让大家把储存的皮毛药材都拿出来,能卖一点是一点嘛。”
“没想到报名的人这么多,干脆就一起带来了,这才花了这么多时间赶路。”
苏德笑道:“特木尔的脑子,总有新奇的点子。”
“对了,使者大人!”
特木尔返身到马边,从侧面的包中拿出一块皮毛。
“你看一看,这样的狼皮,有没有用处?”
杭絮接过灰色的狼皮,上面的毛发浓密而厚重,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中原会有很多人喜欢这种皮毛。”
“那就好。”特木尔松了一口气,明显高兴起来,他掸掸毛发,看着它的眼神仿佛看着一袋粮食。
“哥哥——”
青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个少年冲这边跑过来。
“特木尔,哈沁嬷嬷晕倒了!”
“什么!我去看看。”闻言,特木尔把狼皮朝袋中一塞,朝那个方向奔去。
阿布都道:“我们也去看看。”
杭絮赶到的时候,特木尔正半跪在地上,怀中搂着一个老妇人。
一旁的老人在往妇人的嘴里喂药丸,另一只手擦过额头上的汗,嘴中喃道:“哈沁,你忍一忍,马上就好。”
特木尔摇晃着妇人,声音满是焦灼和紧张,“哈沁默默,你醒一醒,不要晕过去。”
那个喊话的少年坐在地上,把汗湿的头发捋到脑后,“刚才哈沁嬷嬷说胸口疼,这是老毛病了,我们也没在意,没想到下马的时候又疼了,她没踩稳马镫,摔了下来,把手给摔耷拉了。”
“没事……”特木尔怀中,老妇人的声音微弱,“就是骨头脱臼了,一下就能装回去。”
话是这么说,但脱臼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老妇人的呼吸急促,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你说得轻巧,我可没把握!”
给她治伤的也是一个老人,撸起妇人袖子的动作颤巍巍,他握住老人的手,使了好几下力,都没能让骨头的位置复原,反倒增加了疼痛,妇人脸色苍白,连话也说不出来。
“唉,”老人有些愧疚,“老了,手上的力气不够,早知道就把孙子带过来……。”
“我来吧。”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老人立刻抬头看去,杭絮恰好站出来一步。
他望着这个中原人长相的少女,心中疑惑,悄悄凑到特木尔的耳边,道:“特木尔,她是谁?”
“她是中原来的使者。”
“这位使者是大夫?”
特木尔也有些疑惑,问道:“杭小将军,你会医术?”
杭絮摇头又点头,“不会医术,但会接骨。”
特木尔望着对方淡然坚定的神情,一咬牙,把位置让了出来,“杭小将军,哈沁嬷嬷就交给你了。”
若是现在不治,老妇人的伤势只能拖到科尔沁才治疗,到那时已过了一天一夜,老人年纪又大,伤势不知会恶化成什么地步。
倒不如现在赌上一把。
杭絮走到老人侧面,单膝下跪,轻轻地抬起对方脱臼的胳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杭絮只好让动作更加轻微,“您忍一忍,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痛。”
“我忍得了,小姑娘,你放心。”
老妇人点点头,用气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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