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潇洒了,吃香的喝辣的,我还得每天上夜班呢!”邱老二忿忿抱怨,啐掉口中的牙签,“那个姓薛的不知道遭了哪路子的邪,天天来我们车间,想偷个懒都不成。”
邱老大幸灾乐祸地笑:“好了好了,再过一阵子也让兆昌给你找个活儿!”
见弟弟面上仍是不爽快,他拍拍弟弟的背:“大不了今天我回去和你一起干!”
“真的?”
“当然了!”保证完,邱老大四处张望了下,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么,我昨天见了机械厂一哥儿们,发现人家在厂子里照样能做生意!”
邱老二:“什么生意?”
“你想啊!厂子里那些个机器零件,不值钱吗?”
邱老二眼睛一亮,末了又皱起眉:“被发现了咋办?”
邱老大啧了一声:“就凭咱们平时的手艺,谁能发现?再说了,发现了也有兆昌给兜着,反正工作都是他花钱买的。”
邱老二想了想:“成!那咱干一票!”
……
月黑风高,车间里机器不停,热出了一层层汗,邱老二偷偷摸摸打量周围,窃喜今天姓薛那小子没来,真是天助他也。
他清了清嗓子,和班长说了句去厕所,便一溜烟儿跑到了库房。
邱老大正在等着,见到人立刻让他望风,自己则准备开锁。
但或许是因为技术生疏了,老半天都没动静。
邱老二着急:“你成不成啊!我来!”
两分钟过去。
“哎呀你也不成!还是我来!”
两人头碰头地弓着腰挤在一块,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声:“诶!你俩干嘛呢!”
邱老大邱老二吓得一激灵,手电筒重重砸在地上,倏地熄灭,他俩下意识转身,周围本就乌漆麻黑,又却被什么东西盖住了脑袋,然后邱老二一下被踢到了腰,连带着邱老大一齐滚到地上。
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噼里啪啦的拳打脚踢跟雹子似的,两人连声呼痛,邱老大偷偷拿弟弟当肉盾,琢磨着刚才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随即惊讶地叫出声:“兆昌?!”
骆窈立刻给了他一拳,带着手套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继续模仿邱兆昌说话,还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谁是兆昌?我是你爷爷!”
“你就是兆昌!别以为你装了相我就听不出来了!”
这下连邱老二也叫起来:“兆昌你做什么呢!敢打你哥!还不快把这破玩意儿给我拿开!”
骆窈热到发汗,痛快地吐出一口气:“行,爷爷给你俩拿开!”
说完,转身就走。
邱家两兄弟等了会儿没听到动静,在地上滚了两圈,自己从里面钻了出来。
“兆昌呢?!那浑小子跑了!”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谁在那里?!”
不远处正在巡逻的治安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邱家两兄弟暗道不好正要跑,却被身上的疼痛绊住了手脚。
第二天薛老爷子下班回来,兴冲冲地道:“我就说咱们厂的治安队得好好训练,加强巡逻密度,你看这不是,昨天就为咱们厂子抓到了俩小偷!”
骆窈:哦呦,这回……坏心办好事儿了?
第8章 日子还得过
娱乐生活日益丰富的年代,吃瓜群众也从不叫人失望。短短一天,邱家两兄弟趁夜到库房偷窃未遂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家属院,而且跟连续剧似的,一波波地更新。
比如那两人被治安队带去了派出所,定不定罪还未可知,总之厂里的工作肯定是丢了;比如两兄弟被带走的时候对邱家老三骂骂咧咧,邱老太太隔天就在小儿子家闹开了;又比如邱家媳妇萧曼茜月子还没出就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大包小包搬了出去,邱兆昌内忧外患两头热,接着就被厂子收回了家属院的房子。
“按我说早就得搬出去了,要是都像他家那么干,不在厂子里做工又占着房子,活没人干,新招的人哪儿来的地儿住?”
“怪他娘能闹腾,吵得楼上楼下都睡不着觉。不过人家那么有钱,说不准回去就盖新房子了呢!”
骆窈听着院里的邻居唠嗑,把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挺好,这家人自己走剧情去吧,离开她的生活。
“窈窈?上来拎东西,准备走了。”骆淑慧在二楼喊她,骆窈到墙角的水池洗了手,应声往上跑。
算上骆窈他们仨的生父,家里曾有五位军人,因此今天这个节日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上班的都请了半天假,全家人一齐前往烈士陵园祭扫。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连爱笑爱闹的薛峥嘴角都微微抿着。
父亲牺牲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奶娃娃,对父亲的印象仅限于家里为数不多的黑白照,骆窈能感觉到抓着自己的小手有些不安,安抚性地捏了捏。
原主父亲的墓碑离得有些远,刚走到跟前,骆淑慧就红了眼眶,骆窈盯着上面的名字,认真扫掉上头的落叶,拔除杂草,跪下磕头,然后将一束栀子花放在一旁。
八十年代的花店还是个新鲜东西,她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一家,买了原主最喜欢的花。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躺在校医室,天花板上的大风扇转得她头晕眼花,只觉得自己像是戴着VR眼镜做梦。
校医说她是中暑,回去多休息就成了,可骆窈却知道这把人都热没了的情况不是多休息就能解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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