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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她再懂事些才发现, 专一不是情愿,而是被束缚的,她始终以客人自处,周到懂事, 薛翘又有些不太开心。
    不知道她最近在学校遇见了什么,许是自己想通和解,内心的性情才慢慢展现出来。
    她喜好广泛不定,买衣服要最新最时髦的款式,穿过几次就被打入冷宫,如果不是手头钱不够,她肯定不会选择把旧衣服拿出来改,而是一季一季地换新。
    她好像有丰富的见识,人文地理美食音乐哪一样都能提上几嘴,但要让她专精一个,很快她又觉得没趣。
    当然,除了钱。
    小学毕业的时候,爷爷从战友那儿要回来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米黄色的毛,额头那儿落了个黑斑,薛翘给取名叫二郎神。
    有回她到同学家玩,把二郎神托给骆窈,结果回家的时候,骆窈抱着后妈差点哭晕过去,原来二郎神趁人没注意跑上街,被车给撞死了。
    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养过宠物,而骆窈深刻地复习了一个词,叫分离。
    亲爸去世,亲妈改嫁,婚姻、血缘并不能将人与人永远缔结在一起,责任更不能,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和诱惑,今天付出了感情,说不定明天就反噬到肝肠寸断,保持自由,保持分寸,同时也是自我保护。
    薛翘读法,法律能规范人的行为,但难以解释人的改变。她有时候觉得骆窈天性如此,有时候又觉得是小时候被压抑得太狠,激起逆反心理,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深觉如果两人分开,更痛苦的应该是纪亭衍,但站在家人的立场,她当然更担心骆窈,尤其元旦那天过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犯错的大概率是自家孩子,但仍然要义正严辞地指责别人家不对。
    因此她站在纪亭衍面前几次欲言又止,难得纠结,最后问道:“和窈窈交往的事儿,你跟家里说了吗?”
    纪亭衍顿了下,说:“还没有。”
    “为什么没说?”
    纪亭衍沉默了一会儿:“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前,我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薛翘眯起眼:“什么意思?”
    纪亭衍睫毛颤了颤:“以我现在的情况,叔叔阿姨愿意把窈窈交给我吗?”
    “未必。”
    “所以。”
    薛翘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过和窈窈结婚?”
    这回纪亭衍愣了愣,好似有些不解:“当然。”
    如果别人这么说,薛翘肯定不相信,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听说小学那会儿跳级,老师不同意,结果他认真和人分析了自己的水平和现今所学水平的不对等,并主动提出进行高年级水平测试。
    从提出要求到说服老师再到成功跳级,效率之高到监护人都来不及通知,等父母爷奶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从低年级直接跃升到了高年级。
    初高中的时候高考废止,别的同学下乡的下乡,休学的休学,进厂的进厂,纪科长那会儿还不是科长,想找人推荐他去工农兵大学,或者走途径去当兵,这在当时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纪亭衍没答应,听从学校安排下了乡,幸运地被安排到村小学当老师。
    他没有放弃过自我提升,没两年高考恢复,他成为了院里这一代最早考上大学的人。
    他总是谋定而后动,或许有时冲动,但从不鲁莽。
    “……”薛翘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窈窈向来直接,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但她不喜欢别人对她得寸进尺,所以你能看到的喜欢不一定长久,而可能长久的喜欢,她不会让你看到。”
    “想什么呢纪工,有你的电话,小王喊了你好几遍了。”
    纪亭衍猛然回过神,看了眼一脸好奇的高传波,淡淡点了下头:“知道了,就去。”
    电话是纪德平打来的,家属院没人接,于是找到了研究所。
    纪亭衍静静听了会儿,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没意见,爸你决定就好。”
    ……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当天,骆窈恨不得放一串鞭炮庆祝,半年来的填鸭终于看到尽头,她回想起来都觉得疯狂又不可思议。
    宿舍里梁雅乐早已搬走,两个舞蹈妹子准备舞团考试,杨雯雯和李梅香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家,骆窈和她们约好搬走前要聚一顿,所以没急着收拾东西,先去制作中心完成收尾工作。
    心情好工作状态就好,那天她去得晚,但走得早,和她一起的还有编剧宛姐。
    老人家最近染了风寒,导演不敢再让她像以前那样从早待到晚,骆窈的戏份一结束,就开始打发人走:“回去吧回去吧,剩下的都是小角色,我做主了。”
    宛姐还想逞能,导演直接打电话让她刚回国的女儿来接。
    “谢谢您导演,那我先带我母亲回去了。”宛姐的女儿身穿浅色西服套装,头发用发带收起来,两颗大大的仿珍珠耳环,十分有摩登女郎的韵味。
    可能是刚回国,她说话不时夹杂几句英文,下楼时和骆窈简单聊了几句,热情地道:“如果当年我留在国内,咱俩还能算个校友。”
    骆窈礼貌微笑。在这个圈子,四海之内皆校友。
    出来时雪已经停了,许久未见的太阳高挂空中,晒得人心情都晴朗舒适,骆窈在公交站牌前找了找,没有跟往常一样回学校,而是换了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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