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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小家伙的声音隐没在老父亲的掌下,薛宏明面不改色,“顺便带儿子出去放放风。”
    说的是摇尾巴不嫌事儿大的那位。
    骆淑慧打算和薛尉他们一起去妇幼,新手夫妇难免经验不足,得有长辈看着。
    筛来选去就剩下了姐妹俩,薛翘先开口道:“我没有艺术细胞,这票您还是给懂得欣赏的人吧,别浪费了。”
    老爷子听了不乐意道:“指桑骂谁呢?”
    “我知道!”薛峥从薛宏明手下挣脱出小脸,“指桑骂槐!”
    他一脸我语文可是满分是不是很厉害的小模样,其他人却不敢笑,偏过头憋得发抖。
    “可不就是说你这棵老槐树么?”老太太冷哼,然后看向薛翘,“一头牛也是弹两头牛也是唱,不差你这头小牛。”
    “好吧。”薛翘坦然,“那天我和陆长征有约。”
    老太太斜睨她一眼,下一秒转看骆窈:“你呢?”
    “我那天倒没什么事儿。”骆窈耸耸肩,“正好沾您的光,听听戏。”
    闻言,老太太才算是满意地点点头。
    “可还剩一张票呢。”
    老太太想了想说:“要不,你问问阿衍有没有空?”
    当天家庭会议圆满结束,经过激烈的角逐,骆窈和纪亭衍成功当选,周六跟着老爷子一起去接受艺术熏陶。
    ……
    那天碰上下雨,公交车上人挤人很是闷热,因为没有空座,骆窈被后来的乘客推到了后车门,最近的一个扶手没够上,她一个踉跄,纪亭衍眼疾手快地将人捞进怀里。
    “抓着我。”他身高腿长,握住头顶的横杆转了个身,把她整个人护在里面。
    骆窈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也不觉得车里气味难闻了。
    窗外骤雨不停,天边云层灰蒙蒙地压下来,还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如此诡谲的景色,似乎很适合拍摄大片。
    骆窈靠在纪亭衍身上发呆,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坐公交似乎也是这样的拥挤,但那时候初初见面,他礼貌有分寸,而她存着别样的心思,惦记手没喜欢上人。
    如今在一起都快满一年。
    以前她甚至不敢在自己身上用这个单位。毕竟三分钟热度最常见,一分钟看中一分钟暧昧一分钟享受暧昧,等到对方想要进一步发展,她却好似失了兴致,只觉得味同嚼蜡。
    这跟骆窈网购的体验差不离,整个过程中,最强烈的期待感始于下单的那一瞬,伴随着快递的到来越来越高,等包裹一开,便像漏了气的气球,重新回归平静。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深以为然。
    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向往从一而终至死不渝的爱情,因为现实永远低于想象,而想象中的总是最好的。
    然而来到这儿以后,她的习惯和心态或多或少发生了转变。明明在一起大半年,纪亭衍于她而言却更像是那个得不到的存在,她永远不满足,贪得无厌,想要他更爱自己一点,有好几个瞬间她都心存侥幸,想象他们会走得很远。
    她的手一下攥紧,纪亭衍感觉到了,低头问:“怎么了?”
    骆窈摇摇头,借着身后人的推搡抱住他。
    演出地点在长安大戏院,老太太先一步到后台去了,骆窈他们迅速找着座位。
    兴许是天气影响了人们的出行,观众席有点空,老爷子坐不住,没一会儿便起身道:“我去后台看看你奶奶,人没几个别还演砸咯。”
    “我陪您过去?”骆窈问。
    “不用,这儿我比你俩熟。”
    老爷子今天穿了件褂子,特意起了个大早将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走起路来气宇轩昂,像年轻时候当兵的模样。
    “你猜爷爷这时候为什么要去后台?”骆窈歪着身子问。
    纪亭衍猜:“怕奶奶紧张?”
    “奶奶又不上台。”
    “毕竟是新排的节目,怕徒弟们出错。”
    骆窈老神在在地摇头。
    见状,纪亭衍轻笑,捏捏她的脸:“那是为什么?”
    “奶奶有个老搭档,也在剧团当老师,爷爷从年轻时候就开始吃这份醋,现在还没消停呢。”
    纪亭衍扬眉:“所以,爷爷是去宣示主权了?”
    骆窈嗯了一声,音调调皮地往上扬:“你什么时候见爷爷这么打扮过?”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谁都一样。
    纪亭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离开场还有十多分钟,周围座位陆陆续续来人,到了点后一眼望去座无虚席。
    老爷子踩着锣声落座,脸上端着凯旋的得色。
    骆窈冲纪亭衍挤了挤眼睛。
    台上的主演都不算新人,身着素白的青衣更是位名气不小的角儿,唱腔曲折低徊,刚柔并济,水袖起落间,每个眼神都带着戏。
    戏里唱“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感性的观众小声叹息,老爷子却轻哼一声:“所以说,酸溜溜的书生最不靠谱,嘴上说得好听,全是谎话!”
    骆窈偏头看他,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阿衍呐,你可别学这做派,花言巧语要不得。”
    听见没有。骆窈幸灾乐祸地冲纪亭衍做嘴形,男人握住她的手,五指钻入缝隙紧紧相扣,似乎是在证明他的行动大于言语。
    骆窈偷笑,挠了挠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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