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禾也进了百货大楼，里面的东西比村里的供销社可齐全多了，不过有一点也是一样的，一排柜子把顾客拦在外边，要买什么只能喊售货员拿给你，大多数时候，售货员还是爱理不理的态度。
    苏尔禾要买的是搪瓷脸盆，还有毛巾。
    她找到柜台那边，有顾客正好买了脸盆，售货员把脸盆放在柜台上。
    “这脸盆挺好的，我摸一下。”
    “不买别碰！”
    伸出去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脸盆，被售货员眼疾手快打掉。
    苏尔禾看着发红的手背，抿抿嘴。
    出师不利！
    行吧。
    “我也要买一个。”
    “你有工业票吗？没有票不卖！”
    售货员这态度真的是一点都不友好！
    苏尔禾深吸口气。
    独家经营就是牛啊，受不了这态度不买？
    那可不行，整个县城就这么一间百货大楼卖的东西最全，难道你还能什么都不买？
    “我、”
    “杜若雲？”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旁边柜台传来，苏尔禾听见这个称呼下意识拧起眉，人落魄了吧还真不大愿意见之前的朋友同学啥的，也不为别的，就不想看见他们眼里的同情，好像时刻提醒自己有多可怜似的。
    不就是被抱错的假千金，但她一点都不、可、怜！
    装没听见也是不合适的，还是要面对，苏尔禾调整了下心情，扭头看过去。
    入眼是一张圆圆的脸，笑的眉眼弯弯，“杜若雲，我，我，你还记得我吗？”
    肯定是记得的，是她高中的同学，不过念了一年就退学了，反正也没有高考，家里觉得让她念书也没啥用，就给她安排工作了，起先好像是在纺织厂当女工，现在看她站在柜台后面，多半就是售货员了。
    还叫她杜若雲的话，看来是并不知道杜家抱错孩子的事。
    “我记得你，邹周。”
    “对，对，是我。”邹周激动的看着她，往她这边挤了点，不过两人之间还是隔着柜台，她又朝苏尔禾说，“杜若雲，你过来，你买什么，我给你拿。”
    苏尔禾当下也不犹豫了，反正她买东西一样会付钱给票，不过是顺带复制一份，也不算占邹周的便宜。
    “我要一个搪瓷脸盆，还有没有更大的一些，能不能也拿给我看看，还有毛巾和肥皂。”
    一下不好说太多，不然会让邹周也难做。
    等东西放到柜台上，苏尔禾上手摸了摸，然后留下搪瓷面盆，又拿了两块毛巾和肥皂，这就是一张工业券又添了些钱进去，其实她还缺布匹，不过她身上并没有布票。
    犹豫了下，苏尔禾又对着邹周说：“能不能把最上面的布也拿给我看看。”
    “没什么不能。”
    邹周说着，踮起脚从最上面的货架取下来两匹布，苏尔禾上手摸了下，“挺好的，不过我没这么多布票，下次再来买。”
    “下次再来买你还让人取下来给你看，你当这里是你家呢！”边上的售货员翻了个大白眼。
    “我乐意拿你管得着！”邹周没好气说回去。
    苏尔禾拉了她一把，不想因为她害得邹周和同事之间闹矛盾。
    把盆还有毛巾肥皂放进包袱里，苏尔禾看见里面的肉，想了想，小声问邹周，“你什么时候中午吃饭？我给你拿点东西。”
    “这样，你去后门等我。”
    苏尔禾不确定她上班时间能不能跑出来，不过既然邹周这么说，她还是点了点头，等她绕到后门，邹周已经在那边，看见她就说。
    “我对我们领导说我肚子疼，我能有五分钟上大解的时间。”
    “够了，”苏尔禾说着，把她拉到边上些，从包袱里拎出一块肉，“这个给你。”
    一块肉足足有两斤多，邹周吓了一跳，“你哪来的？这么多肉得要两块钱吧，等等，杜若雲，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苏尔禾就把之前的事讲给邹周听，其实也不复杂，就几句话的事，事情过去了，而且她也不是原主，难过的情绪并没有那么强烈，没想到邹周眼眶红红的。
    “难怪你穿的这样，还有你的脸，怎么像花猫一样？”
    “啊，这个，”
    苏尔禾差点忘了，她之前在黑市伪装了下，把脸上抹脏了，难怪大家都盯着她呢。
    “这个是抹的灰。”
    邹周就用手给她擦，“那你现在住哪，你是叫苏尔禾了对吗？我能去看你吗？”
    “当然可以。”
    苏尔禾把苏家的地址告诉她。
    邹周看着她，眼睛还是红红的，“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对你好吗？”
    “挺好的，爸妈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很好。”
    “那就好。”
    邹周看着手里的肉，“那我不能拿你的肉，苏家…条件是不是不大好啊。”
    “是不算好，不过这个肉你可以拿着，我们队里抓了头野猪，我爸出了力，所以分的多了些，一时也吃不完，就拿去黑市换些票和钱。”
    “你那肉还有吗？”
    还是没办法说实话，所以只能这么说，没想到她的话突然被邹周打断，大概猜到邹周的想法，苏尔禾点点头，“还有十来斤。”
    邹周把肉还给她，“那你等我，我去问问其他人，大家都说肉票早就花光了，买不着肉，你别走，等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