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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灯火忽明忽暗,蓝皓月深深呼吸,感觉房中隐隐有香,极浅极浅,含着飘渺的苦。
又过了片刻,楼梯上有人慢慢走来,脚步声像是池青玉,但却没有竹杖点地之音。蓝皓月忍着痛撑起身子,想往门外看一看,但房门却已紧闭。
她听着脚步声经过,不由叫了一声:“池青玉。”
外面的人止住了脚步,低声道:“你醒了?有事吗?”
蓝皓月不由微微一笑:“果然是你,我也学会分辨脚步声了。”
他静了静,隔着门道:“你淤血才散,还伤着,不要多言。”
蓝皓月倚在床头,望着房门,道:“那你进来坐一会儿。”
她虽无法看到池青玉的表情,但却知道他必定又是要一本正经了,果不其然,他严词拒绝:“我怎能随便踏足你的房间?”
“那你刚才还为我施针?”她屈起手臂,仔细看着臂上那几不可见的银针痕迹。
“你也说了是施针,你表姐也在场,我又不曾怎样……”他停顿了下来,随即又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
“等等!”蓝皓月怕他又走,不禁探身出去,但这一用力之下触动肩背伤处,痛得她发出一声低呼就栽倒在床。
池青玉听到这声音,不由伸手扶住房门道:“蓝皓月,你怎么了?”
蓝皓月捂着伤处趴在床上,哀声道:“你进来。”
他似是叹了一声,终于推门而入,摸到床前,蹲□正碰到她垂着的手臂。
“为什么不好好躺着?”他抬臂将她的手往里推了推。
蓝皓月因背部抽痛,只好趴着侧脸看他,他的竹杖已被收起,背在肩后,像一管剔透的长箫。深青色道袍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姿容清俊,不同凡俗。
“蓝皓月?”他听不到她回答,不由低唤了一声,语气有些焦虑。
“嗯。”她舍不得收回视线,只淡淡应了一下。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说话?我去请师兄过来!”他说着,起身就要走。蓝皓月下意识地伸手一拉,急道:“别走!”
他的手指被蓝皓月握在掌心,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竟让池青玉怔了怔。若换做以前,他必然是即刻甩开转身离去,但他现在在极度的惊诧之中,还记得她正有伤在身。
蓝皓月却抢在他说话之前,先开了口:“我只想让你在这坐一会儿。”
他低着眼帘,半晌才道:“你表姐她们都在楼下,等会儿就要上来。”
蓝皓月抿唇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这样任性,如此对你名声不好!”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用力拽着他的手指,“我都不怕,你比我还在意这些?”
池青玉无奈,微微侧过身子,道:“那你还不松手?”
蓝皓月狐疑地看了看他,试探着放开了他。他倒真的没有走,伸手扶住床栏,往前走了几步,拉过椅子坐在桌边。
“你不用竹杖了?”她吃力地朝他那边挪了一下。
“在这走过几次,不需要。”他依旧言简意赅,烛火的光影投映于他的脸庞上,隐隐浮着柔和的微光。
蓝皓月枕着自己的手背,远远望他,忽见他颈侧有一道淡淡的伤口,血虽已凝结,但还是留下了印记。
她惊愕道:“你也受伤了?”
他左臂搁在桌子上,正对着房门的方向,道:“不碍事,被那个人的指尖划破了而已。”他顿了顿,又道,“你为什么那么惊讶?”
“因为你剑术很厉害。”蓝皓月不假思索地说着,想想又补上一句,“虽然在我看来杀气太重。”
池青玉哂笑,他难得会露出笑意,但这次的笑中却带着自嘲。
“你错了,受伤对于我而言最是寻常不过。”他无所谓地道,“你想象中的我,其实不是真正的我。”
蓝皓月愕然,心口有些发沉,却还顾自硬抗:“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池青玉欲言又止,终是说了一句:“你还是个小孩子。”
“我只比你小两岁。”她虽不知他为何这样说,却依旧急切辩白。
他不在意地道:“但我经历的远比你多。”
“我讨厌你故作深沉的样子。”蓝皓月不由自主地说了这句,没来由的,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她随即又补充道,“你记住,不管怎样,你只比我早来这世上两年而已,我只要跑快一些,就会追上你的!”
池青玉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心绪不宁,踌躇片刻,按住桌面站起身,道:“你这话还不是孩子气吗?我走了。”
蓝皓月自刚才说出那话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赌气似的,便翻过身朝着里面,闷闷道:“你走吧。”
他轻轻叹了一下,果然朝着门口走去。
“池青玉。”蓝皓月背对着他,忽而小声道,“以后你与人交手,不要那么拼命。”
池青玉的心没来由地一晃,他其实想说,我若是不拼命,只怕迟早会死在别人刀剑之下。可他却硬是忍住了这残酷的话语。
“……知道了。”他迟疑了片刻,又道,“你也不要再这样莽撞。”
蓝皓月心中一热,但他却随即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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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她的房间,池青玉刚准备回房,却听楼梯下传来聒噪之声。驻足一听,原来是客栈的老掌柜在央求唐寄瑶及早带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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