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情形的时候,顾丹岩不免有些诧异。后来倒是厉星川不好意思地解释:“唐姑娘还要陪她的姑妈,所以有时就让我过来照看着点。”
顾丹岩只是点点头,这事本来与他也无关。蓝皓月的伤势渐渐转好,但神情还是黯然。
“蓝姑娘,不要总是郁郁寡欢,你这样会对身体不利。”虽是知道说了也白费,但顾丹岩还是要尽到责任。唐寄瑶正从屋外走进,听到此话,便道:“星川,你不是很会说笑吗?找你来就是想让我皓月妹妹开心一点,你可不要傻坐着啊!”
厉星川笑着叹气,“可我总不能自言自语啊,蓝姑娘还以为我疯了呢!”他转而向蓝皓月道,“蓝姑娘,你已经躺了许久,要不要起来走走?”
蓝皓月本不愿起身,但唐寄瑶却很是热心地向顾丹岩询问,顾丹岩只好道:“她若是走得动的话,也可以稍稍行走,长时间躺着不动也会疲乏。”
蓝皓月不想让唐寄瑶再在耳边唠叨,只好披衣起来。
“星川,我还要去替她煎药,你陪皓月到院子里走走。”唐寄瑶说罢,风风火火出了房间。顾丹岩微哂,不想留下徒增尴尬,也随后离去。
厉星川看着蓝皓月,稍有踌躇,随即上前道:“你若是实在不愿下去,我等会就对你表姐说你累了。”
蓝皓月低着头坐在床沿上,低声道:“不用……我走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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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躺了许久的缘故,她下楼的时候还是很虚弱,厉星川一直在旁边扶着,两人离得很近,但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蓝皓月的抗拒之意。
蓝皓月站在楼下兀自发怔,厉星川朝着门外望去,外面清风徐徐,已渐渐少去了炎热。
“蓝姑娘,你是想去后院还是……”
蓝皓月晃了晃神,“我不去后院。”
“那我陪你出去走一走,可好?”厉星川不卑不亢,依旧带着微笑,似乎即便被拒绝,也不会生气的样子。
蓝皓月垂下眼帘,默默点了点头。
或许是近日来常遭险阻厮杀,蓝皓月行在这幽静小镇,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青石板,垂杨柳,黛瓦白墙,行人悠悠。远处浮云缥缈,天色青浅,澄澈如琉璃。
这镇上有小河穿过,厉星川见桥边有石凳,便带着她过去休息。蓝皓月独坐于河边,望着翠色水波,只是静默。微风吹来,拨动流水潺潺,更送来阵阵浓郁芬芳。
她这几日闻到的都是药味,忽而间被这馥郁空气萦绕,不觉侧脸寻觅来源。刚一转身,厉星川已探腰自桥头摘下一朵浅黄色的小花,递到她面前。那花瓣并不繁复,简简单单,蕊心微粉,带着朝露点点,更显清润灵动。
“蓝姑娘可曾见过这花?”厉星川将花朵托在掌心,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暖意。
蓝皓月摇摇头,他望着那花瓣,笑了笑:“它太过平凡,大概你家中也不会种植。只是这花与众不同,越是烈日当头,其他花卉都萎顿不振时,它却会历久弥香。”
她怔了一怔,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拈起那朵浅黄小花。花蕊轻簌,浓香袭人,如同化不开的胭脂水粉。
“这叫做什么?”蓝皓月不觉问道。
“含笑。”厉星川负着双手,俯身下来,“小时候我家附近都是这花,因此便认得了。”
“你家?”蓝皓月扬起脸,看着他道,“你原本也是住在岭南吗?”
厉星川微微蹙眉,道:“不是,父母在我幼时便都去世了,我被远房亲戚收养……当然在岭南也住过一段时间,正是在那时,见到了这种花。”
“那后来呢?”
“后来?”他笑着,一撑石栏,坐在了桥头,“说起来我这人似乎命不好,亲戚在我十多岁时便也去世了,我就靠卖艺、做苦力养活自己。再后来,就去了青城山。”
蓝皓月见他总是言笑晏晏,这颇为凄苦的生涯在他说来也似乎不起波澜,不觉有所讶异。忽而又想到了另一人,想到了曾经也亲眼目睹过的场景,这样想着,本来有所缓和的心情却又低沉了。
风势渐大,她手中的花朵本就纤小,不经意便被吹走,飘落到了水面上。蓝皓月一惊,厉星川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花朵随水盈盈而去,不觉道:“无碍,这倒让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是什么?”蓝皓月诧异道。
厉星川却没有回应,只是道:“蓝姑娘,想必你还是有心事。”
蓝皓月自嘲一笑:“我现在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
“何必这样说,能对人动心倒是好事,至少不算虚度光阴。”厉星川叹了一声,“你对何人有意,现在大家都心中有数,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不是仅凭一番情意就能做主的。”
蓝皓月愕然不语,心中纷乱。
厉星川跃下桥栏,拍了拍手上灰尘,道:“我知道你不愿让他离开,但其实你难道没看出来,当此情形之下,他不得不走。”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错了?”蓝皓月失落道。
厉星川淡淡微笑:“我不敢说对或不对,但若是本就无缘……又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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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皓月与厉星川回到客栈时,唐寄瑶正与手下在一起饮酒,张从泰亦陪在一边。蓝皓月本想上楼,却被她喊住:“皓月,散心后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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