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怎么能这样说他?!”蓝皓月噙着眼泪,顿足发急。
蓝柏臣气愤难解,才要大骂,岂料自那山坡上又踱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万淳达,身边跟着其他弟子。他远远望见了这番场景,高声道:“师兄,休要动怒,有话好说!”
蓝柏臣本是自己找到此处,并不想被别人知道,如今见众人都到了这里,只好咬牙重重甩袖,道:“她实在是目无尊长,任意妄为到了极点!”
万淳达见蓝皓月躲在池青玉身后,眼圈发红,便猜到了几分,上前道:“皓月,你父亲虽然脾气暴躁了一些,可你自己,也要记住本分行事……”
蓝皓月被池青玉护着,但见到那么多人都围过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池青玉听到她在背后哭泣,心中愈加酸楚,低声道:“前辈,实在对不起,是我举止不端,请不要怪罪皓月。”
“青玉……”蓝皓月抓着他的手臂,他却微微一挣,往前走了一步,有意离她远了一些。
“池青玉,你不是神霄宫的弟子吗?我倒要问问,你们修的是什么道术?!”蓝柏臣冷笑不已,看着他道,“一点不知道自重,还算什么出家人?”
这时万淳达却哂笑道:“师兄你这就孤陋寡闻了,殊不知有些道家并不限制嫁娶,练的就是阴阳相合。不知神霄宫是否正是这一源流?”
“你!”蓝柏臣脸色一寒,怒极转身道,“师弟,皓月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你怎好在她面前说这些?!”
万淳达淡淡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就问问这少年好了。说不定以后他还真是你的乘龙快婿。”
池青玉忍不住道:“万掌门,我师兄师姐都洁身自好,谨守清修之规。刚才的事情是我的错,请不要乱扯到神霄宫其他人身上!”
万淳达面带嘲讽之色,打量着池青玉,又斜睨了蓝柏臣一眼,道:“好,我不再多管闲事。不过蓝师兄,你这位未来女婿还真有点傲骨,看来你以后要有对手了。”说罢,脸上带着笑意,率领手下弟子,悠闲离去。
蓝柏臣被他当众借机羞辱,又恼又气,转身一看,见池青玉默默站在树下,神情虽有些黯然,却还是执拗地抬着头,双目视线似远似近地朝着前方。蓝皓月则垂头站在他身后,脸上泪痕犹在。
他强忍住愤怒,踏上一步,一把揪住蓝皓月的衣袖,将她狠狠扯了过来,斥道:“从今天起,你给我待在院中,不得再跟他见面!”
蓝皓月抗声不从,蓝柏臣不顾她的抽泣,又朝着池青玉厉声道:“看在你师傅的面上,给你一天时间,带着你那个什么师侄给我速速离开烟霞谷!不然的话,别怪我亲自带人来赶!”
池青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蓝皓月哽咽道:“爹,你为什么只怪他?刚才分明是我……”
“住口!你还要不要脸面?!”蓝柏臣用力将她推至边上。池青玉想要伸手去拉她,却被蓝柏臣一掌挡开,手臂震得生疼。
“离我女儿远点!”蓝柏臣说罢,手中一发力,强拽着皓月往山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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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皓月被父亲强拖回院子,一路上丫鬟仆妇都看到此景,不由纷纷闪开,不敢上前安慰。待到进了屋子,蓝柏臣“砰”的一声将大门紧闭,抬手将她推到正中央案几前,怒斥道:“跪下!”
那案几上常年摆放着香烛贡品,正是祭奠其亡母唐韵馨之处。蓝皓月见到母亲的牌位,双腿一软,含着眼泪跪倒在地。
“你母亲去世得早,我为教导你成人,从未动过续弦的念头,可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简直要丢尽衡山派的脸面!”他大步走到案几前,指着牌位愤然道。
“刚才是我想亲近他,但我不觉得丢人!”蓝皓月带着哭音道。
“你还不觉得丢人?!那池青玉到底给你施了什么迷药,竟让你黑白不分没了廉耻!”
“我只是喜欢他!一开始就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又有什么错?!”蓝皓月嘶声道。
“喜欢他?!你莫不是也眼睛瞎了,看不到他是什么人?!”蓝柏臣怒极冷笑,“你要嫁人,江湖中多少名门正派的年轻子弟可挑选,现在却给我带回个出家的道士,还是个瞎子!你这是存心与我作对,要让我在江湖无法见人!”
泪水滴落在地,蓝皓月双手撑着地面不住颤抖,她一直知道父亲会这样说他,但真正听到此话,心里还是如同刀割。
可她还是强忍悲伤,一字一字道:“他并没有真的出家,而且,他也可以照顾自己。”
“那他也是个残废!找个瞎眼的男人,你就不怕被人笑话?!”蓝柏臣简直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女儿定是因为故意要反抗自己,才会做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生下来就看不见,可那不是他的错!”蓝皓月肿着眼睛抬起头直视着他,眼泪夺眶而出,“我只知道,他不比别人差,也对我很好!别人怎么说,我理都不会理!”
蓝柏臣冷笑不已:“对你好?他现在要骗你上钩,自然用尽手段,否则你又怎会被他迷住?”
“你为什么总是把别人想得那么阴险?!”蓝皓月受不了他的诋毁,愤然站起,“我说过,是我先喜欢上他,不是他来迷惑我!他还一直劝我不要跟你吵架……”
“你不要再为他辩解,我只有一句话,你死了这份心!”蓝柏臣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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