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的声音哀怨了几分,“现在就想你了,怎么办?”
冷月合起眼睛,细长的颈子垂得更低了几分,还是没吭声。
景翊腾不出手来,只能用下巴轻轻磨蹭冷月的头顶,声音又哀怨了几分,“想得伤口都疼了,疼死了……”
冷月实在憋不住,睁开眼睛,顶着一张憋得通红的脸狠瞪他一眼,“人都给你抱着了,你还在这儿干想,疼死你活该!”
“……”
第二天早晨,一切如安王爷所料,景翊妥妥的睡过了。
景翊一路火急火燎地冲到安国寺,越上高大的院墙,正见安国寺方丈清光大师一人独立于院中的一口水井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被一块儿厚木板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井口,像是在全神参悟佛法。
景翊觉得,既然已经迟到了,那么,他应该以一个很有气质的方式出现在这老和尚面前,才好为安排他前来的萧瑾瑜挽回一点薄面。
于是,景翊对准那块盖着井口的厚木板子,纵身一跃,悠悠落下。
落到一多半的时候,方丈不知道顿悟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门儿,猛地掀了板子……
于是,方丈在掀开板子的一瞬,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雪白的东西“扑通”一声扎进了井里。
景翊被人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一众闻声赶来帮忙的小沙弥都像看佛祖显灵一样地看着他,方丈素来一片祥和的脸已经抽得有点儿发僵了。
“景施主……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景翊裹着一个大胖和尚从身上脱下来的僧衣,硬着头皮努力笑着,摆手,“井水还挺甜的,就是有点儿牙碜,呵呵……”
方丈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
“景施主。”
一直站在方丈身边的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僧人向前走了两步,在景翊面前站定,谦和微笑。
景翊认得这个僧人,方丈的得意弟子之一,与他年纪相仿,法号神秀。
他小时候跟他娘来寺里上香的时候偷爬寺里的一棵梨树,从树上摔下来,抱着屁股嗷嗷大哭,就是这个神秀,蹲在一边笑得快抽过去了。
如今,他长大了,神秀也长大了,神秀看着比当年还要凄惨得多的景翊,笑得满脸慈悲。
神秀微微颔首,对景翊立掌道,“景施主在师父悟出佛法的瞬间从天而降,师父说景施主是有慧根有佛缘之人,有意收景施主为徒……”说着,神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景翊光秃秃水灵灵的脑袋,“不知景施主是否有入我空门之意?”
景翊看向方丈,方丈看向景翊,四目相对之下,景翊读懂了方丈目光中的深意。
坡已经铺好了,驴,赶紧下来吧。
景翊咬了咬牙,挤出一个饱含着感激涕零之情的字,“有!”
方丈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宣了一声佛号,缓声道,“那便准备剃度吧……”说着,方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淋淋的景翊,又看了看那口无辜的井,稍一思忖,沉声道,“景施主与井有缘,老衲便为你取一法号,神井。”
听着一众僧人齐刷刷沉甸甸的一声“阿弥陀佛”,景翊突然很想知道,冷月昨晚说的那句和尚们要是欺负他她就来把庙拆了的话,算数吗?
☆、第53章 剁椒鱼头(四)
景翊被再一次更为仔细地彻底剃秃之后,老方丈抚着新徒弟滑溜溜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个功德圆满的微笑。
“神井。”
“神井?”
“神井啊……”
方丈一连叫了几遍,景翊才恍然回过神儿来,低头立掌,认命地叫了一声“师父”。
“神井,”方丈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像是化缘化来的法号,才慢悠悠地道,“你虽来得突然,但也是缘分如此……如今既已入我佛门,就要守我佛门戒律。”方丈说着,深深地看了景翊一眼,“佛门戒律,知道是什么吧?”
景翊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别的和尚不知道,方丈应该是清楚的,他来是为了替安王爷办事儿,又不是真心来修行的,只要不沾荤腥,不近女色,不喧哗不打闹,想料方丈也懒得管他。
“师父放心。”景翊睫毛对剪,展开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听说寺里正在办一场*事,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景翊所谓的事,就是那些能接近王拓,但又不需要懂多少佛法就能干的活儿,端茶倒水送饭什么的都行。
方丈蹙了蹙线条温和的眉头,转头向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神秀望了一眼,“你就听神秀的安排吧。”
神秀站在方丈身边,笑得愈发慈悲了几分。
“是,师父。”
神秀把景翊带到一间僧舍,不是一般小沙弥们住的那种屋里只有一张长到一眼看不到头的大通铺的僧舍,有厅有室,干净素雅,更像是给身份特殊的香客或是寺里管事僧人们住的。
景翊多少有点儿受宠若惊,“我住这儿……不太合适吧?”
神秀温和地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点头,“我也觉得。”
“……”
“不过,”神秀微笑道,“这是师父的意思,你初来乍到,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之处,先跟我在一起住段日子,也好有个照应。”
景翊一愣,“跟你住?”
“这是我的房间,卧房在里面。”说着,神秀的嘴角又往上提了几分,笑容愈发亲和,“你我都不胖,那张床睡下我们二人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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