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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一堆烧焦烧糊的锅和铲,一时没法用, 被她泡在刚烧好的开水里加了东西浸泡。她话比较碎,边做一边说着傅先生。当然她是不敢当面说的。有王叔在, 她还得多提一嘴:“心是好的, 可这也要听我两句劝嘛。”
    谁想傅先生这人手比脑快,动作比她指导都利落。
    一下子毁了不少东西, 回过头来大家都头疼。
    王叔嘴严,听这个也就乐呵两声,麻利帮宋姨将菜全端出去。
    秦蓁上楼去喊桑晓晓下来吃饭。
    桑晓晓下来的时候,几乎已经看不出刚才哭过的样。唯有脸颊还轻微泛粉, 看上去很有少女气息。她到位置上坐下,刚开始完全不搭理傅元宝, 一句话都不说。
    有些人家讲究餐桌上食不言寝不语,傅家没那么沉寂。小奶奶贴心招待桑晓晓吃饭, 见桑晓晓并不是真还在恼怒, 吃到好吃的又重新高兴起来,满意瞥了眼傅元宝。
    瞥完发现自己孙子洗漱后换了套衣服,现在自顾自吃饭,半点没搭理人的意思, 又有点怒其不争。
    就这态度,能娶得到好妻子,那都是老天开眼。
    小奶奶轻咳一声。
    傅元宝抬眼看向小奶奶, 发现小奶奶在给他甩眼神,示意他关注桑晓晓。
    傅元宝搁下自己筷子,拿公筷给桑晓晓夹起一个小笼包。他夹得精准, 完全没弄破一点皮,并成功放到桑晓晓碗里。
    桑晓晓看到小笼包,想到先前的对话和硬塞到自己嘴里的糖,下意识揣起架子:“我说我要吃小笼包了吗?”
    傅元宝心想,说了。
    但他很配合,用公筷把小笼包接回自己碗里。
    桑晓晓看可爱的小笼包跑了,生气:“我说我不吃小笼包了吗?”
    傅元宝沉默。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他又夹起一个小笼包,注视着桑晓晓,试探性往桑晓晓的碗里放。
    桑晓晓见傅元宝像逗狗一样逗她,把碗往旁边一挪,扬起下巴:“我不稀罕这个小笼包!我自己夹!”
    傅元宝把小笼包投到小奶奶碗里,以示自己无可奈何。
    小奶奶看看碗里的小笼包,再抬头看傅元宝一副“我尽力过了”的废物样,觉得这小子是真的欠打。多说两句话安抚一下桑晓晓不就行了?
    等饭吃完,桑晓晓重新上楼。小奶奶对还坐着的傅元宝怪罪起来:“你说说,今天这都是什么事。烧个菜凭白吓人一跳。”
    傅元宝不是会沉溺过往失败的人。当然,主要是他觉得弄到被人怀疑失火,确实挺可笑。他把话题引到别的事上:“我打算改个名。”
    小奶奶愣了下:“改什么名字?你这个名字简单好记,这不是很多人都觉得不错么?”
    元宝名字听上去土,但就和别的物件一样。越是简单朴素好记的名字,越是传播力度广。傅元宝的名字远比他差不多名气的青年才俊有知名度。
    就说他的朋友宋锐。前一天他们还一起喝茶,先前两人名字更是摆在一起上过几次报纸。人到现在提起傅元宝:“哦,就是阳城那个傅元宝对吧?”
    提起宋锐,本地人知道的多点,外地的一听:“谁啊?”
    傅元宝很清楚这点,但他更清楚:“做生意,人买的是东西,看的是质量,不是我这个人。以后我这边弄出产的东西,都可以说是元宝出品。我的名字是什么不重要。”
    小奶奶知道傅元宝是成年人,稍犹豫但也没坚持:“改名是个麻烦事。你自己看着办。最好还是去算算,哪个名字好点你再决定。”
    她在最无助的时候,求谁都求不到,便只能求神佛。她也不管有没有用,就求着,寻个心理慰藉也算好。傅元宝的名字就是她一个想让孩子长命百岁的念想。
    她多说了一声:“元宝这名字就当小名吧。”
    傅元宝应声。
    下午,桑晓晓在自己屋内赶稿奋斗,小奶奶在客厅里打毛线,傅元宝就在书房里翻辞海。
    辞海三本厚,内容更是繁多。傅元宝觉得自己活到现在看过的字都没一个下午看的字多。没拿到辞海前,他觉得脑子里没什么想法,拿到辞海后,他觉得脑子里想法太多。
    叫什么都一个样,没有什么大差别。
    还不如找人算个名字,至少让小奶奶满意。
    他写了两个名字下来,翻两页就忘了刚才自己想了什么名,再翻两页连刚才看了什么字都忘了。书上中规中矩的字没半点好记忆的点,无非是念多了才让人觉得熟。
    名字没起好,电话响了。
    傅元宝接起电话:“喂?”
    “傅厂长!我是宋厂长的小刘。您现在能赶紧过来吗?宋厂长这里出事了。宋锐,宋厂长!”
    电话里的人声音急切,前两句说得还正常,后面说话直接颠来倒去,没了语序:“他贪了钱。十万块。不是,他没有贪!他被举报贪了集体的十万!”
    傅元宝从这话里,顿时听出了意思。
    宋锐的厂做的是私营钢铁生意,一直走在擦边钢丝线上。他时常有大决策都得专门去找人问,这样做有没有风险,虽说对民生有益,但规矩含糊多变,不太确定。
    规矩多变,前一天能做,后一天就未必。很多事真要做,还得要来负责人签字。最夸张一次,他和人谈生意参观厂子,全程得有公安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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