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并不是谁都喜欢这种看碟下菜的写法。
杂谈报编辑部靠近门边上,一堆报刊杂志里,有个瘦削且头发稀疏的男编辑抬起了头。他听着自己同行赞叹,语气相当不屑:“呵,金钱的钱途吧。”
“写文字要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写,这不就是屈服于金钱?庸俗。”这男编辑看不起桑晓晓,“名门大家真正想要写出点东西来,就得按照本心。通俗文学,那就是厕所读物。”
“厕所读物,就是你上厕所的时候最乐意看的东西。”他话一句接着一句,点评完之后又自嘲,“当然,我不是针对她。我们也一样。为了一点热度,什么文章都敢刊登。”
有个年轻编辑听到这话,小声嘀咕:“那我上厕所最爱看三国,难道也厕所读物吗?”
杂谈社的主编姓赵。赵主编很有主见,也对各种观点很是包容。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手下各大编辑意见不合,甚至笑着点名:“张青意见那么大。那就关于三木的《春居》和《秋医》专门去写个文章出来。下一期直接刊登上。她最近可是阳城最火的新作家。你的名字完全没人家有名气。”
没名气怎么办呢?蹭。
要么正着蹭,要么站在对立面蹭。什么最能吸引人?有理有据但意见不同的争辩。哪怕这个所谓的理所谓的据并不能得到大众认可,那也是一种观点。
杂谈报和阳城日报不一样。它不是每一天都有,而是半周或者一周出一份报纸。比杂志出的频率高一点,又比一般报纸出的频率低一些。
一年到头,它还会整合一整年的信息,出一本厚重的整合杂志。
在追求挣钱上,赵主编总是非常努力。他也没办法,毕竟像他这种小众报纸想要生存,又不想要乱七八糟什么都冒出来的广告侵占大版面,就只能靠这些小地方绞尽脑汁赚钱。
没有钱的编辑部走不长远。
在杂谈报做编辑的人头脑思路都清晰,笔杆子更是一个比一个犀利。赵主编一个吩咐下,张青呵笑一声,真准时交出了稿,快速校对后在新一期杂谈报上刊登。
也是这事情凑了巧。
阳城日报天天发,《春居》第一个故事在杂谈报发售的这天正式结束。少年少女和女教师到达烈士墓前献上了这世上最美的花。
阳城的读书人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小说,议论声更大。杂谈报最新期说是谈论三木的,当场也被抢空,每个报刊亭阳城日报、杂谈报以及碧玉少女都售罄。
阳城日报的量和杂谈报的量完全不一样,但这盛况依旧惊人得很。
阳城日报编辑部笑得各个最咧开,走路带风,见人打招呼都得缀个“哈哈哈哈”的前缀。当然,他们哈哈完,转头就看到杂谈报刊登观点速度很快,先所有人一步探讨起了三木。
杂谈报的铅字写得清楚:三木,一位向大众献媚的作者。
文章字里行间写得很透彻。现在文坛上大多传统作家热衷于写改革文学和寻根文学。改革开放后,不少地区都有人先后认为各行各业都需要一定的改革,这样才能更好发展。
而寻根文学则是建立在改革基础之上,宣扬传统文化、民族意识的重要性,努力在文化底蕴上展现国家风采。
但三木写法则不一样。她年纪尚小,对传统文化和民族意识的概念尚浅薄。哪怕是大格局的东西,也着力于小情小爱,甚至会写主角不顾现实因素去寻求情感。
大众爱看感情,她就写感情。
而碧玉里连载的,则是杂志需要什么,她就写什么。向大众屈服,向金钱屈服,再美的文字也不过是通俗庸俗世俗,上不了台面。
阳城日报哪怕有杂谈报读者,看到这些内容,当场就翻脸拍桌:“这张青写得什么东西?三木上不了台面,那岂不是就说我们阳城日报上不了台面?”
他们阳城日报最近印刷量都上去了,广告费谈起来都能涨价了。征稿收到的稿件质量更是上涨。这全是托三木的福。
一旦有人能带自己赚钱,那大伙儿就是自家人。他们怎么能容忍杂谈报说自家人的坏话。
可阳城日报和杂谈报性质又不一样。杂谈报是小众报刊,刊登文章自由度大。他们阳城日报刊登作品有讲究。如果真为了三木而写文章吵,那才叫真上不了台面。
唐雪君看完内容,恨不得拿起笔刷刷批判两句杂谈报:“杂谈报可真是会做报纸。我现在气得想当场给他们投稿!”
姚主编进门听到唐雪君愤怒的反话,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他问了声:“怎么了?杂谈报都能让我们小唐编辑冲过去投稿。那看来是我们报纸最近投稿人太多,少了小唐编辑的发挥空间。”
唐雪君瞬间被逗笑:“不是。哎,杂谈报说三木呢。”
姚主编诧异,很快拿来报纸看了下。报纸的内容不多,他阅稿速度快,很快看完并抓住了文章主旨:“写得确实有点道理。三木写稿很会抓人眼球。”
但三木和傅元宝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是差钱的。她纯粹是自个想写。
姚主编是全然没想到,桑晓晓是真差钱,还不是一般的差钱。她做梦都想赚钱换个地方住,有足够的钱想买什么吃的喝的用的,就买什么吃的喝的用的。
姚主编主观上误解了桑晓晓,对文学的看法上却没误解人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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