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前,三木写了一句话:“下方为通俗版增加内容。编辑看看要不要加。”
姚主编继续往下看,发现下面主角接了通电话,是法院告诉他要出庭的相关内容。可加上了这么一个通俗版,整体给人的感觉就降了一个阶梯。
原本的文章,让人满脑子都是“水果刀”。后头医生放松了心神,将水果刀放在了门口鞋架上,而本质却在最后将水果刀插在了读者心口。
加上这么一段后,整篇文章就虎头蛇尾,提起了兴趣,却会让人发现最后咬了一层软绵。食之无味,期待顿散。
“最后一段删了。”姚主编坚定相信,会看这篇文章的读者能有这个鉴赏力。他们能够明白三木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旁边跟着一起看的编辑看完,在那儿倒吸冷气。他见过写这样主题的作家,也见过写这种类型短篇的作家。可三木的短篇和他们写法都不同。
她写文章一贯来都是这样通俗,通俗的同时又风趣好笑,然而当人看完整篇后,会发现三木在背景里塞满了刀片。越细思越是能感慨。
要悲痛到怎么样的地步,才会眼内全是死去的那个人?才会哪怕对方离开了这个世界,都要给对方准备一碗粥一碗饭。
又是怎么样的不安全感,才能让一个最喜欢自己职业的医生,连上班都要带上水果刀?又是怎么样的信念感,才回不管发生什么,都认定白袍制服就是他们最爱的衣服。
越是美好且戏谑无厘头的一天,越是凸显了深埋其下的悲哀。
唐雪君听到姚主编的吩咐,笑容拉大,当即应下:“我也觉得最后一段删了更合适。三木说能过稿的话希望能尽量早些发。”
这话是铁定修饰过了。按照三木说话的脾气,必然不会这么委婉。
姚主编开着玩笑:“她是不是原话是:‘这么好的文章,给我明天就上报纸?’”
整个阳城日报出版社顿时集体哄笑出声。
唐雪君笑得不行,还得替人找回面子:“下回我可要把主编你的话转述给她听。我让三木先生对比一下,到底这话是不是原话。”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姚主编推了推眼镜,带着笑意调侃:“哎,说不过你们年轻人。往后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阳城日报姚主编一拍板,这个故事当然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报,还放在了医院伤人事件的后续报道边上。这个独特的位置,能让人一眼就意识到,患者伤人能造成多可怕的后果影响。
日报上刊登了文章,姚主编也不可能让这个文章仅出这么一次风头。他稿酬上给桑晓晓降了价,另外替桑晓晓往文学杂志上又推了一把。
阳城日报主要是阳城人订阅,可那些文学杂志不一样。全国人民爱读书的人都爱看。
果不其然,有眼光的编辑不止他一个。《文学艺术》的编辑专程给姚主编打电话:“哎,你怎么就在阳城日报上先发了呢?这样我都没提稿费。这文章这么有艺术性,你得早给我们啊。”
放阳城日报上给谁看?给阳城人看。阳城人那么多订报纸的,几个人看得明白?好些人拿了报纸都是用来垫桌脚的。
姚主编可不管对方的埋怨,乐呵着:“上回不是都给你们一篇短篇了。我们报纸要篇短篇,这不是很合理吗?三木是我们这儿出去的。”
《文学艺术》的编辑嫉妒得感觉吃了最酸的橘子:“你就该照镜子看看你的嘴脸。真的。上一回找我,恳求我就算没空听你念,也一定要看你发过来的电报。这次呢?让我自己去买一份阳城日报。”
姚主编哈哈笑了两声,商量着:“全国性的杂志我第一个通知你的。要不要?不要我转头找别人。”
对面刚听姚主编念了稿,连忙要了。他们《文学艺术》本来就没那种必须要首发的要求,只是价格上会有差别而已。
这一个电话结束,另一边《杂谈报》和《碧玉少女》的两位主编也找上了门。一个报纸小众,一个杂志小众,也是想要刊登桑晓晓这篇文章。
姚主编便和他们说清楚:“《文学艺术》那边先要了,得等他们刊登之后,过段日子你们才能发。”
《碧玉少女》的陶主编是完全不在意,兴高采烈应下:“可以可以,我这边完全可以。”
另一头《杂谈报》的赵主编犹豫了下,最后也答应了:“可以。要是方便的话,能给个三木先生的电话么?我这边下次可以约稿。”
姚主编点着赵主编,说话很有深意:“我记得你们那个张青,上回就写三木献媚大众。你转头打了张青的脸。现在呢?”
赵主编是个很随性的人,也不觉得那件事算事:“观点不同而已,说不定换个事情,他们说起来观点能一模一样。现在的张青可不一样。他自从上次三木被人追着说什么和傅元宝的事后,人就变了。”
姚主编好奇:“变成什么样了?”
赵主编这么评价:“他现在的观念大概是这样:有的人,我能说。你们不能说。而且三木的文学水平是有的,这和她的感情问题完全没关系。污蔑的人是毫无水准,乱泼脏水。”
姚主编笑得不行。
赵主编这边和姚主编说着《杂谈报》张青张编辑的事情,另一头当事人刚看完阳城日报上的短篇,埋头就写起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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