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昨天约好出门的郑嘉已经坐在宾馆大堂的椅子上等他们两个。见两人出来,乐呵和两人招呼:“走,去文学艺术编辑部。”
文学艺术编辑部位置非常优越。
此刻正是工作日,编辑部的现任主编曹主编正给老主编汪老倒茶。汪老年纪很大。当年文学艺术可以说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一直走到今天这地步。
整个编辑部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是汪老的崇敬者。汪老过去并没有一帆风顺,他经历过的困难是很多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最痛苦的时候,距离寻死就一念之差。
也好在汪老有个好朋友。他好朋友是个聪明人,当年文笔极好,年纪轻轻就靠着一手字和人谈笑风声,最后和上头互换了一张字帖。
也就是那张字帖帮助了他,也帮助了汪老度过难关,最终扛了下来。汪老作为文学艺术的核心支柱,再走出困境后带着一帮人,将杂志三年内达到了年收入百万的级别。
在这种风头下,他又惊人将主编位置让给了现在的曹主编。
工作给了别人,汪老当然空下来。平时有事没事遛鸟下棋或者去看看孙子孙女。再多一个喜好就是来编辑部看看小辈们工作。
他也不指导,就那儿翻看别人的投稿。有的投稿有趣,曹主编没让上杂志。他就亲自写个回信,对对方表示一下肯定。
写文学的人可不能因为没刊登上杂志,而就此放弃啊。
以至于很多来投稿的作家,常常不知道是被刊登上好,还是不被刊登上更好。要知道汪老的赞许也是很值得珍藏的。
曹主编每回问汪老要把文章在后续继续刊登上么?汪老就摇头:“差了口气。你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
也就是有这么两任主编在,编辑部的人工资福利待遇都好,所以日常工作气氛是极好。大家伙下了班都常常结伴出去喝酒吃饭。
三木的文章刊登这个事,当时编辑部里全票通过。
汪老后来看了好几遍文章,直说后生可畏。他因为开介绍信的缘故,知道三木今天会过来,特意一大早赶来。
曹主编顺手就给他倒了水。
汪老拿着三木的书:“年轻人想法就不一样。我要是写这种小说,满脑子都是悲情结局。你看她写出来就没悲情感。你会觉得这有点意难平,可又觉得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很浪漫,充满了希望。这是一种年轻人的朝气。”
老人家说话语速慢,评价人的腔调和傅元宝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慢条斯理,有着一种让人能听得进去的文雅。
这种夸赞对于汪老来说是日常。他喜欢别人夸自己,推己及人就喜欢夸别人。夸奖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通过夸奖,人们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缺少夸奖的人,会容易因为一时的成就和在当时所有人的突如其来的夸奖中迷失自我。而常年在夸奖中成长的人,更自信,也更容易理智去看待这些夸奖。
他点评完,对桑晓晓是充满兴趣。一听到门口有动静,忙耐不住站起身来朝外张望。
桑晓晓是到了文学艺术编辑部,才知道阳城去过的几个编辑部是多么小打小闹。文学艺术的编辑部光办公室就分了好几个,有专门选稿的,有专门做后勤的,还有文秘办公室。
主编的办公室距离文秘办公室以及最大的一个编辑室很近,桑晓晓一路问过来,终于成功到达目的地。人还没敲门,就见门口走出来一个老大爷。
说老大爷是真的像首都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上身穿了件白衬衫,下身配套的竟然是宽松的棕色裤衩子。要是配一把蒲扇,直接能上公园。
这老大爷一开口,味道在桑晓晓耳里就是地道的京普:“三木?”
就这么说两个字,后面都有点儿化音。桑晓晓也是佩服这位。
她不熟悉编辑部的人,被带着也带上了点首都味,问了一声:“您是?”
“我姓汪。”老大爷向桑晓晓介绍,“也动笔杆子。”
门内传来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汪老您可别这么谦虚。汪老可永远是我的主编。”这人跟着走出来,很是客气和桑晓晓招呼,“我姓曹。是文学艺术现在的主编。”
他的年纪比桑爸桑妈都大一点,看上去相当规矩。从头发到衣服再到胸口别着的钢笔,总之给人感觉下一秒就能去开会。
他们对桑晓晓客客气气,半点没把桑晓晓当年轻小辈对待。桑晓晓自然对他们也客气:“桑晓晓。三木。”
傅元宝跟在边上也简单介绍了自己:“傅修源,陪她来的。”
傅修源的名字这半年来还没彻底扭转大众对于傅元宝的记忆。汪老不一样。汪老是个敏锐的人,也关注各种消息。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傅修源是谁,恍然和傅元宝握手:“久仰久仰。”
傅元宝不认识汪老,跟着:“客气客气,我才久仰。”
这种客套在桑晓晓进门坐下后,飞快结束。如果此刻是任何一个成熟的大人前来,那么这位成熟的大人一定会和前后两位主编尊敬聊着文学,畅想着理想和未来。
桑晓晓不一样。
她进门后先看到了主编室挂在墙面上的四个大字“海纳百川”。再看到了主编室会客专用的桌边上有个小柜,下层里面摆满了各种喝的,上层里摆满了各种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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