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妈搓手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快步走:“在呢在呢。回来了,刚回来。”
“我听说有车过来,这不就猜着是你们晓晓回来了。”外面中年人这样说着,“省里正好也来了人,我去叫他们。”
桑晓晓趁着桑妈没空管自己,拉了下傅元宝腰间的衬衫,压低声音:“走不走?他们马上要来人了。”
傅元宝其实没彻底从桑晓晓语文只扣了一分的冲击中缓过来。他记得第一次见桑晓晓的时候,小家伙只考了五分。他一说她还恼。
后来他知道小姑娘成绩很好,却也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
现在更离奇的是,马上要荣誉加身,当事人却打算跑路,根本不想要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傅元宝好歹体谅着特意赶到小河村的人:“没事,就随意聊两句,最多拍两张照片。”
桑晓晓顿时从拉衬衫变成使劲戳人:“你是帮哪边的?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桑达达在边上疯狂咳嗽。他也实在不好说两人这么打闹是不是有点太亲昵了,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在呢,等下家里还要来人呢。
有点过分了啊。
桑达达起身:“我去把家里杯子茶叶都拿出来。你可别让晓晓跑了。他们那群都是专门为了她过来的。天天打电话问候,今天要是碰不上,明天还来。”
桑晓晓听着,感受到了绝望。
现在的成年人怎么这样啊!一群人通知个成绩还要围堵她。村里来人,城里来人,市里来人,省里来人。更可怕的是阳城日报和省报的编辑也来,连带采访的。
这叫通知吗?这叫搞新闻。
小姑娘还不能够换位思考到这个层次的成年人,傅元宝替人说了两声:“你全省第一的身份不一样。往后就是大家学习的目标。你后面还有无数的年轻人,需要你这样的优秀青年作为榜样。你看采访我的人不也很多?省里头开经济相关的大会都会考虑让我也去参与。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期待。”
桑晓晓撇嘴:“期待什么啊?”
傅元宝说着:“期待你成长为比他们更优秀的国之栋梁。”
这话听得桑晓晓收回了点逃跑的心。她确定傅元宝是在夸她。青年今天依旧是简单的衬衫西裤,脚上为了方便,真的搭配了布鞋。主要是皮鞋穿了好几天,有点脏也不方便赶路。
他头发这段时间没修剪,长长了不少,没打摩丝看上去年纪都轻了两岁。
“你是不是夸我把你自己也给夸了。”桑晓晓嘟囔着,“臭不要脸。”
傅元宝刚因为桑晓晓成绩好,于是耐下心教人,结果还要被说臭不要脸。他发现小姑娘是真的,每次有竿必顺着爬,努力争取着天天在他脑袋上作威作福。
桑晓晓戳他,他就戳回去:“谢谢夸奖。”
桑晓晓震惊。
人类的脸皮终于进化了,比她参观的城墙都厚实。十公分的砖瓦都无法媲美此刻傅元宝的不要脸,他还敢戳回来。
腰部那一下让桑晓晓后脑勺都一麻,人险些哆嗦了。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腰上能敏感成这样。桑晓晓愤怒,张牙舞爪打算收拾傅元宝:“你敢戳我,我要戳你十下!不,一百下!”
傅元宝怎么可能任由人行动?他快速起身:“我去帮你哥倒茶。”
桑晓晓跟在后面直追:“傅元宝!”
少女娇气的怒吼声从屋里传递到外面,轻易入了一大群中年男女耳中。大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头已经“哦豁”,但面上几乎没有人显露出来,都乐呵呵的。
里面最年轻的一位省报编辑,此刻表情最是丰富。他知道傅元宝,就是现在的傅修源。他是阳城最有名的年轻一代商人,也是三木的未婚夫。
三木,省内高考第一名,知名年轻女作家。这种写小说里人家都未必能相信。
而现在这位优秀的女青年,竟怒吼着另外一名优秀的男青年。
省报编辑禁不住想着,哦对了,三木的嗓音很特殊。怎么听起来那么娇气?感觉发音用力的位置和别人都不一样。
其他人乐呵聊着:“年轻人气势是不一样啊。”
“很有活力。”
“有活力好。年轻人就是朝气蓬勃。是早上□□点钟的太阳啊。”
桑晓晓追出门,迎面看见一堆人,脚上停住脚步。
这群成年人中间那位,笑容看上去格外和善,还有些眼熟。他见桑晓晓跑出来了,亲切问了声:“是桑晓晓同学么?”
桑晓晓点了头:“嗯。”
他自我介绍着:“我是省里主管教育的庞兵。”随后他给周围的人也一一介绍,“这位是市里主管教育的武同志,这位是省报的小同志。这位是你们阳城日报的主编,你应该认识,姚主编。这是你们校长副校长,你的老师。”
这么介绍了一圈,人是真的多。
村里的人和桑妈知道桑晓晓平时的脾气。
桑晓晓碰上客气的人,基本上状态较为平和,偶尔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要是碰上了不客气的人,基本上状态就不平和了。
阴阳怪气是基础语言技巧,得罪人的本事绝对一流。
村里人很机灵,就减少桑晓晓说话的机会:“来来来,进门说进门说。我们站门口聊不合适。”
一群人全进了门。
傅元宝帮着桑达达把杯子拿过来,往杯子里放着茶叶。他的泡茶水平比桑达达好得多,精确知道这些人都爱喝什么浓度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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