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农村的么?回头学校给发钱的。给发二十呢。”有个同学和她说着上大学好处, “省着点用,回头买一个新的结识的。”
另一个学生也很清楚现在很多人不容易,给出了一个赚钱法子:“对。不知道你什么专业, 要是空一些的,可以去接个当老师的活,首都不少有钱人很喜欢我们学校的学生, 单独给小孩补课,一天给好几块钱。”
小姑娘眼泪都没停,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问过去:“真的吗?”
“真的。人都考上了,要是因为没钱读书而不读了,那多可惜。咱们大学生可值钱。我们班有个,高考费都是家里人问亲戚借钱考的。帮老师打下手,干的活把欠钱都还完了,前些天开玩笑跟我们说以后吃饭能点两个菜。”
这会儿的大学生确实很值钱,但很多人还没意会到所谓“值钱”的定义,只知道往后包工作。
却没有想到当考上的那一刻起,其实人生已经真正不一样了。
小姑娘的东西被重新装进大袋里,远处有另一个女同学冲过来:“我刚去拿了针线,来。给你这个包缝两针。得支撑到你下次买新的!”
这大门做针线活,半点没出乎人意料。太正常了。现在住学校里的学生,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人拥有针线包。谁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几针下去比换一个可省钱多了。他们学费住宿费全免,可别的书之类的开销很大。
桑晓晓以前念书都是走读。现在学校安排了宿舍,她很可能住一点时间就会再次变成走读。她完全不适合和别人一起住在一个小空间内。
不然要么她嫌人烦,要么别人嫌她烦。
她没住过校,今天来报到连被子都没带,打算看哪里有卖就当场买一床。走到报名处的时候,她好奇听着文学系的师姐说着:“我们宿舍都是四个人一个宿舍,上下床,还有一张公用的桌子。地方是不大,但能放的东西很多。洗澡在大澡堂,食堂的东面。每个人四十张票一学期。男生在一楼洗,女生在二楼洗。”
桑晓晓震惊。
连洗澡都是要用洗澡票,一个学期还只能洗四十次。男女生还在一个大澡堂里。只不过分成了两楼。大夏天的一天洗一次澡都不行!不,两天洗一次澡,洗澡券就很可能不够用了。
她原本想着自己很快会变成走读,却没有想到自己开学第一天就想住外面去。
师姐说得越是多,桑晓晓越是想要离开这住宿环境。
小脸垮着,桑晓晓和边上傅元宝说着:“你住哪里?给我留个房间。”她想要单独一间,有床有桌,可以夏天每天洗澡的那种。
两人到首都这几天是住的宾馆,傅元宝正找着学校附近适合租房的地段。他刚才听见了别人的介绍,想也知道桑晓晓受不了。
桑家以前哪怕再穷,夏天烧热水给桑晓晓每天洗澡还是可以做到的。谁想现在上了大学,连洗澡都是个奢侈事。
傅元宝放低了声音:“我知道的。”他本来就打算给桑晓晓留房间。
低头登记的同学写完桑晓晓的名字,抬头看了眼桑晓晓,又低头看了眼名字。
要命,这人好像是三木?他前两天刚问了真名来着。就是这几个字。
他没有想到三木长得是这么漂亮。头发似乎出门前刚洗过,乌黑亮丽柔顺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靠近了带着一股洗头膏和雪花膏的香味。
脸长得精致,黑眸像是会说话。像是化了妆又似乎没化妆,脸上酒窝简直能戳到人心里头。穿着一条素雅黄色裙子,手上的珠串……
哦,和旁边男人的珠串是一对。
男同学刚才的心动立马歇了。他想起三木是有订婚的,是和一个姓傅做生意的。听说学商那几个专业好些同学都很推崇他的一些工人鼓舞制度。
他听到了桑晓晓娇气又带着满满不乐意住宿意思的话,并没有觉得意外。他当初刚来学校也不适应。他家住城里,怎么都一个人一个房间。到学校和同学挤一起就算了,他室友老不洗袜子。一个礼拜下来感觉他自己都被臭到淹入味,差点拿刀逼着室友洗袜子。
作为师兄,他正向传授一点在学校如何生活的二三事。就听旁边人惊呼:“段坤其这是拿了个什么?”
段坤其?文学社副社长?
文学社在文学系的地位很不一样。理论上来说,文学社的社长就应该是文学系的人。谁想到以往文学系的同学们都不争气,导致外文的孔雯当上了文学社社长。
孔雯在文学社魅力是真的大,段坤其比起她来说完全比不过。要不是段坤其文学功底确实强,在古典文学上造诣着实深,怕是副社长的位置也难保。
段坤其强行将自己的尴尬情绪压下,没什么表情拿着两竹竿。真不知道孔雯是从哪里定的横幅,愣是将竹竿都附赠给他,说是方便一个人操作。
呵,是方便他一个人丢人!
段坤其走到报名点,朝着在场人点了下头算招呼:“三木来了没?”
桑晓晓和傅元宝同时看向这人。段坤其这两天没怎么熬夜,状态比期末之后那段时间好很多。他就是没处理自己下巴上那点小胡须,所以看着依旧有点邋遢。
因为没笑,所以脸上愤世嫉俗的味道,稍一皱眉就露得彻底。
傅元宝哪怕不算以貌取人的那类,看到段坤其都能揣测出这人是个什么性子。他在报名点说话之前问了一声:“你找三木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