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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汲徽殿的灯火太过明亮,晃得她眼睛酸涩,眼眶忍不住氤氲起一波接一波的温热。
    “整整一日,”琼瑰深吸一口气,笼在袖中的手指已经将手心掐的一片血红,“整整一日,我都在明和宫里,明和宫到汲徽殿,来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如果不是有心要告知我的人,我甚至不会知道,我的父兄,就在离我如此近的地方被抓入牢里。我还在······”
    数不清的情绪纷纷攀在胸口,急于抒发,最后却成了喉间一声痛苦的呜咽。
    我还在等着你,想着见到你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可能会让你开心。
    视线中的秦岁晏已经完美地和那身明黄衣袍融在一起,失去了最初令人心动的模样。
    秦岁晏闻言,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次不管琼瑰如何挣扎,他还是将她牢牢拥进怀里,他的动作头一次有些慌乱不得章法,甚至没有注意到龙袍上的盘扣缠住了琼瑰的一只钗。
    这拥抱让琼瑰的委屈汹涌得更厉害,她抽噎着,尽管带着十分怒气,声音却依旧很软,如同在撒娇般的控诉,“哥哥和父亲根本不认识那些青暇人,又怎么会是他们的首领——”
    “沈若嫱的母亲,是青暇人的亡国公主。”秦岁晏抚着琼瑰的发丝,言语里多了一丝无奈。“这几日陆家大张旗鼓迎沈若嫱入府,被有心人顺势参了几本。”
    “你什么都知道······”琼瑰仰起头看秦岁晏,除了流畅的下颌线条,却什么都看不清,秦岁晏不肯低头看她。“为什么还要抓他们?”
    “时机一到,朕会放他们出来。”
    琼瑰不再说话,眼中的泪水却一颗接一颗,滴落在秦岁晏胸前,滑进绵密的刺绣针脚里,仿佛从不存在。
    就像昨日夜里的恍然和欢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如梦幻泡影般被现实一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
    “我不想当摆设了。”
    怀中人闭着眼睛,似乎呢喃了一句。
    秦岁晏感觉到了,低下头,想要听清楚些,然而琼瑰没有再说什么。
    他以为琼瑰哭累了,便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汲徽殿的寝榻上,悉心安置好,便又出去了。
    木岫等在外面,见到秦岁晏,便递上了一只密封的蜡筒。
    秦岁晏打开蜡筒,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条,展开才发现是一副画像。
    这画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油墨颜色都已经风干,褪去不少风采,只是画中人眼神依旧灵动活泼,仍能彰显一二真人的风韵。
    秦岁晏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将画紧紧握在手中,好一阵子,才缓缓放开,重又封回蜡筒里,只是贴身收好,没交给木岫保管。
    “您······要不要去见见贤音公主?”木岫拿不准主子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直白问道。
    然而秦岁晏只是看了他一眼,满含警告。
    木岫心头一跳,垂下头不敢再问。
    自在漠疆时,他便跟着秦岁晏,对他和贤音公主的事情算是一路旁观,若是真要取舍,他倒更偏向于秦岁晏和贤音公主联姻。
    那位公主在主子还只是个边疆的小校尉时便心系于他,之后又千里迢迢追来京城,还几番劝她父王派兵进京相助,虽然都被秦岁晏拒绝,但好歹有这份情意在。
    而里面那位皇后,没有这许多助力不说,还净给主子出难题。
    孰优孰劣,大概就只有主子身在其中,看不清楚罢了。
    “那个人,送出去了吗?”秦岁晏又问。
    木岫慢了一拍,正对上秦岁晏冷寂的眼神,忽然福灵心至,忙道:“已经按您的吩咐,派了人送走,只是海上风浪难测,到西番罗港之后恐怕要逗留些时日才能出海。”
    秦岁晏点点头,重又进了寝殿。
    灯芯太长,烛影在幔帐上拉的老长,摇摇晃晃,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以前秦岁晏从未注意过,今日却突然觉得该剪一剪——幔帐里面的那个人那样胆小怕黑,若是突然醒来,恐怕会被吓到。
    从未亲自动手做过这些琐事,一时之间,秦岁晏甚至找不到剪灯芯的金铰,他皱着眉找了一会儿,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出来。
    剪完灯芯,秦岁晏回到榻边,望着沉沉睡着的琼瑰,忍不住俯下身,伸手轻轻在那双红肿的眼睛附近轻轻摩挲。
    白日里将陆家父子收监时,也是为他们好,若是日后此事再发生,而他们已经在牢中,也便证明了与青暇人生乱的事情毫无瓜葛。
    他与陆家父子已经定下之后的计划,一切尽在掌握,却唯独没有想过,此刻,会因为琼瑰,而对这完整的计划产生一丝怀疑。
    熄灭烛火之后,秦岁晏缓缓将琼瑰搂进怀中,尽量不吵醒她。
    然而,他不知道,一片黑暗里,琼瑰睁大眼睛,感受到腰腹间传来的手臂温度,茫然地瞪着虚空。
    第50章 . 牢笼 ·····
    琼瑰一夜未眠, 静静地等着外面光线攀过窗棂,穿过纱帐缝隙的几缕,好巧不巧地照在睡在外侧秦岁晏脸上。
    他还没有醒, 俊秀的面容有些苍白,薄唇紧抿,唇线弧形优美,和脸颊线条的雕塑感差生了一种很美的差异, 琼瑰不自觉地盯了一会儿,想要伸手却触摸, 然而睡梦里的那个人却似乎被什么惊扰到一般, 长眉微微一动, 好像随时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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