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拾雨「噗嗤」一笑,走了过来,将手中竹篮置她眼前,“武同新摘来的枇杷,给你。”
那枇杷果装了一整篮,是连着枝子一起裁的,叶绿果黄,煞是可爱。
晏亭柔去净了手,用丝帕擦干后,坐回椅子上,拨起了枇杷。
她先拿了一张柔软的麻纸,将枇杷外皮的一层茸毛抹去,才沿着果蒂,将薄如蝉翼的黄色果皮撕扯下来,吩咐道:“把那天青茶碟递给我。”
“嗯……”赵拾雨闻声递了过去,晏亭柔将拨好的枇杷果放到碟中,推了过去,“你爱吃枇杷么?”
赵拾雨犹豫了一下,“还行。”
晏亭柔以为他之前在东京,少见枇杷,就笑着说,“特别甜,我喜欢吃。”
说着就剥了一个,咬了一口,满嘴汁液,香甜美味。赵拾雨犹犹豫豫,还是拿起了小柔给他剥的枇杷,吃了果肉,搁下果核。
他记得自己好似吃枇杷会起风疹,可又觉得那是多年前的事情,难得小柔剥了,岂有不吃的道理。
吃完他随手抓了一下耳后,不知是不是自己杯弓蛇影,竟觉得有些难受。
“小柔呀!爹爹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晏宣礼的声音打破了青萝斋的安宁。
“嗯?爹爹你怎么来了?”
“见过三叔。”赵拾雨拱手拜了一下。
晏宣礼才下马车,风尘仆仆,一脸讶异,“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晏亭柔一头雾水,“我该知道么?”
丰秀儿原是听见有人说见晏府马车奔来,就出去迎接了,此刻也入了屋子,晏宣礼给了她个眼色,“我真是又渴又累!”
丰秀儿拉住晏亭柔的手,“走,咱们去临江楼订一桌席去,我怕我挑不好菜,小柔与我同去。”
她见晏亭柔有些迟疑,又低声说了句:“方才姨父同我说了些要紧事,你同我来。”
支走了小柔,晏三叔一脸神秘,冲着赵拾雨招手,“还好你在此处,你不知啊,我这一路走的心惊胆战的。”
“啊?”赵拾雨见他一副严肃面容,忙问:“三叔,怎么了?”
“我来给你通风报信啊!”
原来那日陆进之同晏亭柔在临江楼里吃过饭后,就让刘通着人去临川拜访晏宣礼。
而前去拜访的人,是临川十里八街中,最是有名的媒人。不消说,媒人登了晏府的门,必是带了记有陆进之生辰八字、家室籍贯的草贴,还有一干提亲的聘礼。
晏宣礼此前和陆进之不过是点头之交,从未想到有此一着,着实吓得不清。
他自是不敢接,只推说小柔是家中独女,一切事宜许得她点头才行,他还需问。
赵拾雨觉得心上烦闷,不自觉的抓了抓脖颈,竟忘了自己方才沾染了枇杷果上的茸毛,“我一眼就瞧出那陆进之对小柔有不轨之心!小柔还不肯信我!与我气了许久呢!”
“淡定!你这抓耳挠腮的作甚!”晏宣礼以为他是着急了,殊不知赵拾雨是要起风疹,“我不是没收那草贴嘛。”
“三叔也没收我的呀!”赵拾雨一脸委屈样,“三叔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若是偏了,也是偏向你啊,我这不老远跑洪州来,先告诉你了么!”
赵拾雨见晏三叔果然有些向着他,就耍起了无赖,“我不管!本来今日我给小柔拿了枇杷,就是想邀她陪我去白鹿洞书院的,我们这才聊上两句,你就半路跑出来了。这事,你需帮我!”
晏宣礼小胡子一翘,“白鹿洞书院?你去那做甚?”
“我此次来是接了任务的,要将洪州、临川的各大书院走一轮的,此前查看了一些近的。可白鹿洞书院在庐山里头,路不好走,我就算快去快回,也得几日。
谁知那陆进之这些时日会出什么幺蛾子?先前每隔两天,他都要借着印书的事,找小柔聊上一阵子。三叔帮我啊!咱们这些年的情分,你不能见着小柔,被那姓陆的拐跑吧。”
“不不不,这怎么能用「拐跑」呢?你这什么意思?小柔对他有意的?”晏宣礼略有所思,“呵!阿拾你原来这般无用的,啧啧,来了洪州近一月了,没得了小柔芳心就罢了,还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哈哈哈!”
“三叔!师父!你怎能灭我威风,长他人志气呢!我不是你嫡传的学生么?”赵拾雨低声嘟囔着,很是不满意。
晏宣礼忽然换做一副看热闹的心思,“不过啊,阿拾,我晏某人虽然无官职,可是家财破丰啊,我小柔出落的好,许多人想娶,很正常啊。良禽择木而栖,综合看看,你胜算也不高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陆进之还真是不错。”他笑哈哈的背过手去,朝外走去,“饿了,饿了!吃饭去!”
闻言良在门口,将这话听了个尽,他同情的看着赵拾雨,只好安慰道:“小王爷果然厉害!一眼瞧出了陆进之的心思!”
赵拾雨快走几步,想跟上晏宣礼,低声拉过闻言良说:“你和武同赶紧去收罗收罗陆进之的身家背景,知己知彼。晚上逢楼里碰一下战术。”
筵席前,晏亭柔已经从丰秀儿那知晓了陆进之派人去求亲之事,她心里颇为惊讶,确实是没有料到此事。
心里还有些歉意,自是对赵拾雨的。老早赵拾雨就瞧出陆进之对自己有意,还提示过不止一次,自己还同他吵了一架,骂他有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