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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云路过斜月,散在夜空,月光淡淡,撒在地上。
    他瞥见了晏亭柔方才落地的首饰盒,走上前去拾起来。不过手掌大小的首饰盒子,上面是红漆雕花的牡丹,就见其中有两支晏亭柔常戴着的发簪,其中一支上头的原本坠着的珍珠被拆开了。
    还有一根五色百索静静的躺在地上,那根百索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拧麻花的款式,一瞧就是编织的,收尾的碎线上还坠着几颗小珍珠。
    赵拾雨将百索捏在掌心,嘴角一翘。
    闻言良和武同的马车足足比赵拾雨晚到了半日,三更鼓响,才到了逢楼。
    见了掌柜,得知小王爷留了话给他,说他已去找了晏三叔,客居到了晏府。让两人无论何时到了,立刻去晏府。
    翌日一早,晏宣礼才入晏亭柔的院子里,见她已经一身紧身短打男装,拿了霜阿剑在手,问道:“小柔这就走了?昨日没同爹爹吃酒呢?”
    晏亭柔凶巴巴的看着晏宣礼,老远就能闻见酒气,她捏着鼻子,朝着门外走去,“你还是同赵拾雨吃酒吧!你不是昨日夜里将他收客房里住下了么?你们师徒二人好好把酒言欢吧,我去汴梁照顾着你老人家的书坊!”
    丰秀儿紧跟着晏亭柔,一路小跑追到了门口的马车上,小声说:“小王爷好似病了,方才武同来还让我去请大夫呢。”
    晏亭柔咬牙切齿:“病死他算了!”
    心道昨天欺负人的时候力气不是很大么,怎么这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了。一准是装病扮可怜的,又要骗人。
    晏宣礼也要拦她,“阿拾也要回东京去的,你们还是一道吧,有个照应。”
    晏亭柔看着爹爹,“你都知晓他要回东京了?看来两人夜里喝的欢实啊!”
    晏宣礼看着丰秀儿,摸了摸胡须,低头小声问:“她和阿拾怎么了?”
    丰秀儿摇摇头,小声回复:“一早就似吃了爆竹。”
    晏宣礼本来还要解释,昨日夜里喝大了,好似答应了赵拾雨什么不该答应的事,要同小柔报备一下,可见她如今这副吃人模样,就悻悻的不敢开口了,只好低声嘟囔一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丰秀儿还是笑了笑:“真的不等小王爷了?”
    晏亭柔没上马车,踩了马磴子,跨上骏马,束起的青丝晃在后肩,好不潇洒!“爹爹,秀姐姐,走了!东京汴梁再见。”
    第38章 鹧鸪天·小莲风韵
    一路上,看着麦随风里熟,梅逐雨中黄。日头渐长,入了小暑。【1】
    夏雷阵阵,又是一年梅雨时,从江南西路的洪州一路朝北而行,雨天泥泞,八百里的路,生生走了半月有余,晏亭柔才到了淮南路的庐州。【2】
    庐州城四面环水,还有淝水穿城而过,是个怡人宜居的城。
    满城尽是灰瓦白墙的楼阁,在雨雾里,似个婀娜女子在谈着琵琶,音音不绝,如有忧思。
    之前去白鹿洞书院的时候,路过公使库遇到了盗版的《景德传灯录》,那雕版本是临川印坊所刊,只是后来不慎遗失了。
    晏亭柔曾问过公使库里的人,说这书是从北而来的商人,拨运到洪州的。
    赵拾雨曾说过,在白鹿洞书院里也有这个盗版的书,那这两处的书应是一个来路。
    她曾研究了这一代的路线,若是从北边官道过来的书,那最为繁盛的城就是庐州了,且庐州之地富庶,还产各类纸张,极有可能有大的书坊因什么缘由,得了那套雕版,然后再印了,还印了不少。
    反正此次去汴梁,必是会路过庐州的,正赶上绵绵阴雨天,她想着不若到庐州一停。一来寻那盗版书之事,二来她和阮六郎也可歇息一阵。
    林湖馆坐落在城南河岸之上,是庐州城里最好的客栈。远瞧着不过是个寻常宅子,它贵就贵在被穿城而过的淝水和城墙圈在一处独独的岛上,自己独享了一片安逸天地去,而又隔水与对岸的喧闹市井相望。
    于喧嚣中觅得一处安静去,又可窥伺着人间繁华。
    窗外滴滴答答,这雨下了半日还未停。晏亭柔已坐在窗前看了半日有余,眼前是雨滴从房檐落下成线,近处是一片竹林遮掩着小院中棋盘石桌,远处是河岸对面,撑着油纸伞的行人在青石板路上穿梭。她想着不能等了,还是要去街上转转。
    “小娘子,黄色奈李来点么?”
    “头茬的小莲花,水嫩的荷叶尖儿!”
    “瓜洲红菱角!”
    即便是雨中,街上的小贩带着斗笠蓑衣也吆喝的正酣。街边池塘的早莲已开,正在雨中羞涩,不妨来了阵风,吹起了莲香。晏亭柔闻着香气,看着红菱角,想起幼时的趣事。
    她自幼在东京、临川两地跑,后来在汴梁待到了十五岁那年,父亲辞官归故里,携她回了临川。
    那时爹爹做着一个闲散的文官,都不用进宫议事的,因学识威望比较高,就时常点拨一下相熟的世家子弟。
    那些孩子都住在一个里坊间,离得都不远,若是是住在一条街上也不过分,算的上是高门大户间的邻居。其中就有当时还是颍王的官家、还有赵拾雨、百里了峻。
    怀王府的偏院中有个静夜堂,本是王府一处闲置院落。先王妃想让赵拾雨多些才学,就开了侧门,每当太学休沐时,就请博学多识的人来给一众孩子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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