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亭柔有些烦躁,“那就让他喊!丢的也是他高家的脸!”
鲁翁忙说:“适才我问过老爷了,说,说,让你出去见一面。他彻底死了心也就好了。”
晏亭柔无奈道:“我觉得我将好话赖话都跟他说尽了……”
丰秀儿晃了晃她胳膊,“算了,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你和赵拾雨有圣上手谕的赐婚了。”
晏府之外,高水阔也没委屈着自己,将马车摆在晏府正门口,正坐在马童驾马的位置,观望着,嘴里一直叨叨着没停,“小柔啊!小柔!小柔!”
“闭嘴!叫魂儿呢!”晏亭柔踏出门槛就骂道。
高水阔一手支着马车,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小柔!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来了好几次,晏三叔推说你不在!”
“是啊,你既然晓得我爹爹是「推说」,就应该晓得,是我不想见你啊。”
晏亭柔觉得她真心真意说的话,高水阔从未听进耳朵里去。他若要装睡,任凭谁也叫不醒他。
高水阔选择忽略晏亭柔的实话,笑着说:“我今儿是来和你说合作的。这话我觉得要面对面同你说,才够诚心。”
“我知晓,你说司天监合作的事情,我的回答和我爹爹一样,不必了。”
高水阔仍是由着自己的想法,他脸上竟生了年少时的羞涩和紧张,一字一句的说:“小柔,你若肯嫁给我,正室夫人只有你。我高氏各路的书坊,全都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么?”
“不愿意……”晏亭柔见高水阔抿嘴,这是他每每紧张的时候会做的动作,还会露出他双颊的酒窝。
恍然间,她似见到八九岁时,同他一起在河边捉鱼的情景,心生不忍,“水阔,犹记得幼时早年,窗外梅子熟时,我们在墙角拾熟梅,砸杏核的时候。你想着要一盘子的杏仁,明明落地的就够,可一定还要爬到房顶,将上面的杏子都晃落到地上。
你说那些够不到的,才一定是最大最好的。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样单纯又执着的人,我于你心中,就如那高长在枝头上的杏子,只是你觉得够不到,才是最好的。
可你执着的也许只是没有娶到我。而不是我晏亭柔适不适合做你娘子。
我们不再这样互相折磨了好不好?我早将过往婚约尽数忘了,我心里只记得你是那个邻家的玩伴,我们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孩提时光。”
高水阔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我打小就懒散惯了,本就是这副模样。这辈子也变不了了,可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我不是拿印坊威胁你,你别那么想。我想表达的是,如果你嫁给我,我可以将所有家当都交给你。”
“可我不需要啊。我也不喜欢你啊。”晏亭柔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只好将最伤人的话说来,“水阔,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要成婚了。”
“小王爷么?”
“是……”
“可他今日要娶王家娘子,明日要娶吴家的,这人可信么?”
本在晏府门外的过道转角等着高水阔走,才去见晏亭柔一面的赵拾雨,听了半日墙角,终于忍不下去了,他走了出来,“我自是可信,我与小柔来年阳春三月,风光最好时大婚。明日我爹爹就来晏府下聘。”
赵拾雨字字句句都看着晏亭柔,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他带着适意的笑,冲着晏亭柔伸了伸胳膊,“我的小娘子。”
晏亭柔抿嘴忍着惊喜,恨不能朝他奔去,跳到他身上,可碍于晏府门口都是人,她只稍微挪动了一步,饱含思念的唤了句:“拾哥哥。”
高水阔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是两情相悦的,他只幽幽的说了一句:“我也能待你好的啊……”
晏亭柔站在赵拾雨身边,两人仅仅半步之遥,她见他展开的怀抱,却犹豫着不敢伸手,赵拾雨情不自禁将她拉入怀里,借着还未掌灯的昏暗天色,背对着晏府门口,垂眸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晏亭柔害羞的模样,似换了个人,曾经她是个果敢刚强的小娘子,在高水阔面前从来如此。
可此刻她只对赵拾雨柔情似水的眼神,让高水阔不觉心上一凉,他转身上了马车,喃喃自语着:“她终是跟了旁人了。”
赵拾雨拉着晏亭柔的手要入晏府去,晏亭柔忙松开他的手,拦住了他,“我爹爹不让我见你的。你快走吧,不然今日他要是再气了,我可真不知该如何哄他了。你方才,方才,轻浮了,万一被门里的仆人看见……”
赵拾雨低笑:“你瞧,眼下才掌灯。方才我是背对着他们的,天色那么黑,他们才瞧不见呢。”
“总归是不好,你快回去吧。”
“嗯,明日我爹爹会带着媒人来晏府的。我想说与你知。”
晏亭柔点点头,“我知晓了。”
赵拾雨对着晏府门口外站着的丰秀儿说:“秀姐姐,可否借半炷香时间,我拿了东西给小柔看。”
丰秀儿一副了然于心的笑,“我就在这里等着,超过半炷香可是不行的。”
“看什么?”晏亭柔已被赵拾雨拉走。
“放在马车上了,去了就瞧见了。”
“为什么将马车停的这么远?你就同高水阔那样子,停在晏府门口,也没人会真的敢撵你走的。”
赵拾雨指了指马车边上的墙,又指了指头顶的月亮,“这墙是离你住的钟灵苑最近的墙,这样就算不见面,起码是在同一片月光下,离你最近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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