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翰林,在告诉孤,皇上是皇上,孤却要做一个自己,做一个儿子?”太子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太子殿下,皇上册封您,是情势,皇上打压鳌拜,打压明珠和索额图,也是情势。太子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当时民间人都说,索额图家里吃饭,都是用金锅,富裕的银子掉地上,仆人都不去弯腰捡起来。”
皇上和皇后吃饭才有金器,因为金器是黄色的,黄色是皇家专用的。
太子殿下知道汪翰林的劝解:皇上在明珠势力大,大肆滥权的时候,借助郭琇的弹劾罚了明珠,却是要索额图一系越发势力大,大到忘记为臣的本分:太子当皇上是父亲,可是若索额图今天还活着,焉知会不会给太子一个“黄袍加身”?皇上不敢赌。皇上更担心,将来太子登基,不忍心和唐高宗李治一般处理母家,外戚专权自古就是大忌讳。
情势逼人,谁都无法超脱,皇上一直以来,就是皇上。
皇上疼爱的是太子,赫舍里皇后拼死生下的孩子,有一国储君之风的孩子,可你要说皇上没有感情吗?那怎么可能?
可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国家穷自家穷,大多都是没有自我的人。
可是太子是太子,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不光要皇位,他还要清醒的骄傲,他更要父子亲情。
太子仰头看天,脸上有一抹释然。
“汪翰林今天开导孤,有何要求?”
“这……这……”汪翰林尴尬地搓手,痞气地笑:“太子殿下,十九阿哥……”
“只要孤活着一天,一定照顾好十九弟。”只要他能活着,即使他进了大牢,他也有能力去照顾十九弟,这是太子的自信。
汪翰林却说:“太子殿下,您为什么以为,皇上会舍得?皇上亲缘浅薄,唯一的牵挂,都落在太子殿下和太子殿下的兄弟们身上。”
太子轻轻眨眼,咽下眼里的泪水。
他不知道皇上当年的生活,战乱的岁月,国家本来就穷的叮当响,三藩再拿走国库二分之一的收入,咄咄逼人,必须削藩。三藩叛乱,在大清刚进关朝野不稳的时候,皇上该是如何的仿徨恐惧。
太子也不知道,先皇早逝,孝康章皇上也早逝,八岁登基的皇上,在太皇太后的照顾下,在辅助之臣的无视下长大,多么的孤单。
皇上也没有夫妻情缘,三个皇后都先一步走了。
太子的目光落在汪家人的身上,当年他汗阿玛明知道汪家人身份敏感,还是要汪贵人进宫。就是,单纯的动了心吧。
可他是皇上,他再喜欢汪贵人,汪贵人再好,他也十多年不给汪贵人一个孩子,位分只是贵人,……皇上能付出的感情太稀薄,最终也没留住那个骄傲的女子。
太子转头看向大郡王,第一次没有了愤怒之情。这个大哥,也是情势中被选中的一个棋子,明珠对大郡王的疼爱,有几分真心?大郡王一心不服气他生来就是太子,有几分是为了争斗而争斗?
太子的神情太奇怪,大郡王一个冷哼:“你看什么?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话。”
“哦~”太子不以为怪,问他:“请问大哥,你昨天去找汪翰林,说了什么?”
“他说汪家不会是外戚,……我干嘛要告诉你?”大郡王一瞪眼,自觉汪翰林是他的朋友,和太子无关,“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君子之交,就你想的多。哼。”
大郡王转身就走。
太子眉心一皱,“汪家不会是外戚……”就大郡王这猪脑袋,只会看表面意思。太子一时想不通,看看时辰,抬脚走过去,和汪夫人打个招呼,抱着十九弟上来马车。
小孩子明显情绪不高,眼睫毛湿润,大眼睛里都是眼泪,却没有和送别许夫人的时候那般大哭出来,太子抱着十九弟,摸摸他毛茸茸的小包包头,默默地给予一份安全。
回来畅春园,皇上领着人在澹宁居开个小会,太子和大郡王、十九阿哥也参加。众人围坐,潇洒坐在皇上小榻的一边,好奇地打量每一个人。
陈廷敬先站出来说明原因:“汪孝祥要在山西实行当年张居正的改革,皇上仁慈,税赋大致按照地多地少征收,不再按照人丁征收,另外,山西修路,开建作坊,在即将因为大机器建造各地方都需要山西煤炭的时候,控制山西的煤炭开采,合理开采,优化开采……”
太子明白,当即做出大力支持的表情。
大郡王还没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揆叙按按眉心,咳嗽一声。大郡王气道:“有需要操办的就说一声。谁敢不服,只管打。”
皇上对两个儿子的态度满意,看向熊孩子。
潇洒还迷糊着:“办差潇洒不懂哦。”眉眼间还带有一丝丝离别的伤心,看得在座的人都心里一疼。皇上转头,温和地问:“胤禝,将你小舅舅离开的时候,和你说的话,告诉他们?”
潇洒想了想,看向其他人:“小舅舅说,人都说当年大明崇祯皇帝为了五十两银子军饷逼反辽东百姓,山西商人却贡献出一亿两银子给后金,是不对的。明朝山西是边省,宣府大同的军备位置太过重要,屯着重兵,商人手里有粮食,却什么也不敢的。崇祯五年宣府巡抚沈棨给断粮的后金提供粮食,太宗皇帝满血复活击败林丹汗,这是明确的。”
陈廷敬心尖一颤,一低头,掩饰眼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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