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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
    吉云撇清嫌疑:“我和那人有点过节。”
    陈琛推开玻璃门,淡淡应了一声:“哦。”
    吉云胸口本就不顺的一口气,现在更加郁结。
    和他解释个屁,她和他更不熟!
    一边是骄阳似火,一边是冷气强劲,在虚设的门前汇成两道互不相容的势力。
    空气中流动着的除了冷与热的对峙,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始终挥之不去。
    吉云只好没话找话,倚着门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我们医院送药的,之前一直没见过你。”
    陈琛坦然说:“我这是兼职,才干了没几天。”
    “兼职?”吉云想了想:“这么辛苦,为了早点给我还钱?”
    “嗯。”阳光刺眼,陈琛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说:“白天多干几份活,能多挣点钱,攒够了就还给你。”
    “这工作轻松吗?”
    “挺忙的。”
    “怎么?”
    “我送的这药很畅销,要货的地方多。”
    “什么药啊。”
    “清脑康,治偏头痛的。”
    “……哦,是这个。”
    陈琛忽然走出去,吉云在后头喊住他,问:“你去哪?”
    “卸货。”
    吉云吞吞吐吐:“他……他走了是不是?”
    陈琛放慢脚步,头向后偏了偏:“你不是不在意吗?”
    吉云恨得牙痒痒。
    烈日当头,吉云找了个树荫,站在下头看陈琛挥汗如雨。
    人都说专心的男人最迷人不过,可与她相比,陈琛年纪太轻,尽管人高马大,身材健壮,可一张青涩未脱的脸就出卖了他。
    再迷人不过也败给了岁月无情,吉云不是个爱触景生情的女人,却仍然生出几分叹世态炎凉的感慨。
    院里的几个医生出来盘点,也只是手插在白大褂里站在阴凉处指点江山。一扭头,看到吉云,都跑过去打招呼。
    吉云皮笑肉不笑地倚在树干上,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余光里,陈琛正脱了罩在外面的一件短袖t恤,里头,是那件熟悉的灰色背心。
    吉云二话没说,走过去,将t恤从陈琛手里抽出来,说:“我帮你拿着。”
    陈琛被太阳照得脸色微微发红,反衬得汗水泡过的皮肤更白了一分。他不肯,说:“我自己扔去车厢。”
    吉云坚持:“我来我来。”
    刚刚还对小司机颐指气使的同事们此刻都聚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吉医生,这人你认识啊?”
    吉云嗯了声。
    那边陈琛跳上车子,手里捧了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她紧张兮兮地跟过去,叮嘱:“你膀子脱臼这才好了几天啊,别逞能,手脚健全的都没你拼命。”
    说着,眼锋嗖嗖往外射了一圈,那几个游手好闲的立马跑了过来,接箱子的接箱子,推车的推车。
    吉云冷眼旁观,终于觉得有点舒心了。
    ***
    等陈琛把货卸好,影子已被踩在脚下。
    药房的几个和吉云打招呼,问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吉云冷着一张脸摆弄手机,敷衍地摇头。
    “那我们先走了,吉主任。”
    还是没人理会。
    几个人彼此给个眼神,轻手轻脚地溜了。
    待几个人走远,吉云这才把手机扔进包里,一抬头,恰好瞧见陈琛在注视她,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像皱了眉。
    吉云隔着老远冲他笑:“你看着我干嘛。”
    尾音一点点的上扬,她朝他走过去。
    陈琛说:“好像人人都怕你。”
    “不做亏心事的人不必怕我。”她一撩头发,仰面望他,嘴角噙笑:“你呢,你怕不怕我。”
    阳光直射在她脸上,密密布满浅金色的光,循着她每一丝每一缕肌理蔓延触角。
    一双眼睛顾盼流转,剔透如琥珀,毫不设防教人足以一眼望穿至底,却又空空无一物,是虚,是浮。
    吉云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女人,脸上的皮肤紧致饱满,只有细微的两道法令纹,每每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泄露时光的秘密。
    岁月沉淀,岁月如梭,岁月将这女人打磨成圆润滑腻的一条鱼,她让人迷惑的态度,听似寻常却有所指的话语,都教陈琛不舒服。
    他喜欢平铺直叙,喜欢直截了当,喜欢将每个人分门别类,开肠破肚,一个个躺平了看尽他的一切……他不喜欢猜。
    翻来覆去地猜。
    陈琛将视线挪开,一只手去拉车门:“不怕。”
    是啊,他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是他领导,他也不用看她眼色,除了那悬而未决的三万块。
    他不欠她什么。
    吉云将t恤递给他。
    然而在陈琛即将关门的那一瞬,她忽然用手抵住了门,问:“我帮了你这么多,你都不请我去吃饭的?”
    陈琛:“……”
    车里没空调,吉云将窗子开到最大,还是被车里一浪高过一浪的温度热得出了一身汗。
    她半倚着车门,下巴支在胳膊上,一边擦汗,一边很静地打量车厢。
    很破很旧,内饰被晒得脱了色,皮椅因为年数久远而起了褶子。但是因为接手的人是陈琛,所以每个地方都被收拾得异常干净。
    车里没有多余的东西,空荡荡的仿佛就只装了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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