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毫不偏颇地认为,他是自己见过把校服穿得最干净好看的男生。
见她突然停下,苏悦柠问:“怎么了?”
乔司月摇头,“没什么。”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男生率先看过来,眼神慵懒随意,游离一瞬后,笔直地同她对上。
乔司月的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看见他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本以为会是一次擦肩而过,可他却在她身前停下。
周围人声鼎沸,显得男生不辨情绪的嗓音格外凉润,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睛黑而深透。
“乔司月。”
乔司月记得很清楚,那天是2009年6月15日。
也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多年以后,乔司月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很多细枝末节早已被岁月的洪流冲刷得不成样子,唯独记得天气好到不像话,还有他逆光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每一帧都格外清晰美好,反复撩拨着她心头那根原本已经生锈的琴弦,靡靡回音里融进了无数个“乔司月”。
那时,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
你好,林屿肆。
第6章 是挺漂亮
那天唱完K回小卖部后,林屿肆问叶晟兰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拿着一张纸条来找她兑钱。
叶晟兰不反对外孙早恋,反而在听见他这么说后喜上眉梢:“你的桃花债终于要找上门了?”
“……”林屿肆解释,“上次零钱没找开,就让她下次再来。”
叶晟兰有些失望,靠在躺椅上,手里的蒲扇一摇一晃,随口说:“兑钱的没有,倒有个小姑娘一连几天来买棒棒糖,这桶小草莓全被她买去了。”
林屿肆看过去,原先插满棒棒糖的货架已经空了大半,他哦一声,没再说话。
林屿肆不确定叶晟兰说的那人是不是乔司月,但这不是他关心的点,手伸进口袋,一面说:“上次欠你的钱——”
叶晟兰是个仪式感极强的人,每天早上都会往他口袋里塞颗陈皮糖。林屿肆忘记这茬,找硬币的时候顺便把陈皮糖也掏了出来。
抬眼见女生盯着自己手掌看,索性连糖一起递过去。
乔司月愣愣接过。
糖纸棱角锋利,但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用力收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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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乔司月脑袋晕晕乎乎的,回座位没多久,课桌前围上几个人。
头顶大片阴影倾轧而下,乔司月回过神,刚抬起头,有人便沉不住气,开门见山地问:“新同学和林屿肆认识呀?”
说话这人是个圆脸女生,眼睛也是圆圆的,戴一副白框眼镜,乔司月总觉得在哪见过。
乔司月正在斟酌合适的措辞,苏悦柠抢先说,“关你什么事?”
“一大早吃了火|药|桶,说话这么炸?”张楠的语气也不太好。
苏悦柠皮笑肉不笑的:“只要还没到把你炸到灰飞烟灭的程度,就算好的。”
僵持差不多半分钟,旁边插进来一道没什么情绪的男嗓:“能安静点吗?”
乔司月忍不住偏头看去,第一次不偏不倚地对上同桌的脸。
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刘海快盖住眼睛,气质有些冷郁,握笔时,手背上的青筋崩起明显。
张楠瞥见许岩桌上的试卷,神色不屑,“我们说话都小声点,千万别影响到大学霸学习,毕竟千年老二这头衔也不容易保持住。”
乔司月心口莫名被刺了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哐当一声响,是桌椅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男生离开座位的背影。
许岩离开后不久,围在乔司月座位旁的人跟着散了,苏悦柠一屁股坐到许岩位置上,“刚才问你话那人叫张楠,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八婆,也是沈一涵的狗腿,平时没少替沈一涵打探和林屿肆有关的消息。”
乔司月的重点抓得有些偏,“沈一涵?”
苏悦柠脑袋转了圈,没找到人,“我们班的文艺委员,现在不在这里,估计是被叫去办公室了。”
仿佛被鬼迷住心窍,乔司月没忍住问:“她长什么样呀?”
“能长什么样,就两眼睛一鼻子……”苏悦柠撇撇嘴,“我承认,她长得是比一般人好看点,你见到她一眼就能认出。”
乔司月认真说:“我觉得你长得也好看。”
苏悦柠乐了,捏捏她脸颊的软肉,“刘海可爱,人更可爱。”
乔司月:“……”
苏悦柠切了话题:“下午有场篮球赛,要一起去看吗?”
乔司月看一眼课表,“可下午有两门主科。”
“放心自修课才开始呢,不耽误上课的。”
乔司月点头应了声好。
上课铃响起,同学陆续进来,乔司月抬眸,下意识去寻林屿肆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撞进另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里,对方没有自报家门,可乔司月觉得那就是苏悦柠口中的沈一涵。
和在书店遇到的女生是同一个人。
教室慢慢安静下来,冗长的沉默里,乔司月眼前不受控地浮现出她浅笑时眼里含着光亮的模样,以及谈及林屿肆时抑制不住的娇嗔。
她是那样鲜活的人。
还有苏悦柠,和他……
乔司月觉得自己和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格格不入,横陈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不是她卯足了劲、奋力一跳就能越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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