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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线倦怠,语速放得很慢,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一说完,陆钊带头笑起来。
    赵毅被气到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忙着控场,无暇教育他抬杠的行为,也就由着他去。
    乔司月也笑,唇角微微弯起,心里的迷茫和惶恐随着消散不少,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室内窗明几净,白寥寥的日光灯从头浇下,十六七岁的少年像青竹一般高挺秀颀,眼窝深邃,下巴线条紧瘦。
    他身形看上去清瘦,但恰好能掩住双手同时进行的小动作,抖动的阴影里,藏着两段隽秀工整却不同内容的字迹,还特地在左上角标注了题号。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乔司月的目光终于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挪开,思绪百转千回间,忽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屏幕。
    他这是在帮自己?
    意识到这点后,乔司月心跳陡然漏了几拍,怕泄露心底事,暗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情绪平缓下来,忽而听见他极低的声音,“21题。”
    视线才落回到他的右手边,空间有限,他的解题步骤简化不少,乔司月重新看了遍题目,没按他的来,自己换了套解题思路,落笔飞快。
    这点林屿肆注意到了,转瞬即逝的兴味后,他擦去黑板上的证据。
    不知道是不是乔司月的错觉,在她回座位后,许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霎。
    下课后,苏悦柠第一时间来到乔司月座位旁,“刚才他有没有帮你?”
    乔司月慢半拍地点头。
    苏悦柠眼睛弯起来,论功讨赏般的语气,“那他还挺上道,我还以为刚才把他这么一卖,他是肯定不会帮你的。”
    话音落下,乔司月又想起林屿肆上讲台前,苏悦柠那急迫的一嗓子,心里忽然有些酸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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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安不像乔司月之前就读的高中,每班都配有一台饮水机,这里只有一个公用的茶水间,说是茶水间,其实就是在每层楼中间隔开一块公共区域,再放两台大容量的饮水机。
    课后,乔司月拿上保温杯去灌水。
    走廊上没多少人,比平时安静很多。
    张楠的声音拐了个弯,猝不及防地飘进乔司月耳朵里。
    “听隔壁班的李杨说,我们这新来的转学生是他的债主。”
    似乎听见她哼笑一声,乔司月脚步倏地顿住。
    张楠没有点名道姓,但乔司月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他就是林屿肆。
    张楠:“这种说话换你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林屿肆家里会缺钱?他穿的用的,哪一件不贵?再说了,还钱就还钱,多送颗糖算怎么一回事?”
    乔司月大脑空了一瞬,丝毫没察觉到保温杯上的漆已经被指甲抠出一道月牙状的痕迹。
    心头滋味难辨,转瞬听见沈一涵用平淡无味的语气说,“那有什么?他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照顾新同学应该的。况且不就是一颗陈皮糖?上个月他不是给全班分了遍?”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沈一涵的最后一句话压得很轻,“这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司月彻底僵住,数学课上残留的一丝欢喜被冲刷得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被剥离走魂魄,剩下一副肌骨贫瘠的躯壳,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教室。
    电扇送过来一小阵清凉的风,沥在后颈的汗液在这种刺激下,有和冰锥一般的刺激效果,她猛地一颤。
    苏悦柠摘下耳机,走到她座位旁,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怎么倒个水的工夫,脸色白成这样了?”
    乔司月摇摇头,揩去额角渗出的汗,“可能是天气热中暑了。”
    “那你快把外套脱了呀。”
    “没事的,我以前经常中暑,抓下痧就好了。”
    苏悦柠还是不放心,找出上次中暑后放在课桌角落的藿香正气水,递给她,又想到自己座位恰好在电扇底下,“你今天和我换下座位,我那比较凉快。”
    乔司月拗不过她,把水杯和下节课要用的教材练习本挪到她座位上,捏着鼻子灌下藿香正气水,刚坐下,沈一涵和张楠前后脚进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相交,乔司月想起在茶水间听到的那些话,喉咙一痛,口中的味道苦涩难忍。
    她率先别开眼,打开保温杯,微微仰头,突地一顿,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走得匆忙忘记装水,这一口下去,灌进去的全是空气,在肺腑里横冲直撞。
    她忽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明明很在乎,却要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姿态,失望后还要故作洒脱,反反复复被同一种暗无天日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难道喜欢一个人都会变成这样子吗?
    还是说,只有暗恋才会这样?
    第8章 即便他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这种疑惑延续了足足一周。
    周一大课间国旗下讲话结束后,年级主任重点表扬了这次去市里参加化学竞赛获奖的那几人,林屿肆的名字也在其中,拿的还是一等奖。
    今天气温有三十几度,站在太阳底下,整个人像被放在熔炉里烤。
    六班班主任不在,没人管,一个个跟蔫了似的,叫苦连天。
    苏悦柠胳膊搭在乔司月肩上,手掌不停扇着风,时不时抱怨句:“就这一点破事,都能给他扯十几分钟,这嘴这么厉害,我看干脆别当教导主任,卖保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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