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乔司月都心不在焉的,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空座位后,这种焦虑逐渐演变成惶恐不安。
苏悦柠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第三节 体育课才来。
临近期末,体育课全部改成自修,乔司月主动和苏悦柠的同桌交换座位。
“我听班上的人说,林……屿肆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架了。”她捏捏手心,摆出若无其事的姿态。
对比起来,苏悦柠的态度显得平淡很多,“是有这回事,但具体的我和陆钊也不清楚。”
“你不担心吗?”班长循声看过来,乔司月做贼心虚般地咳了两声。
苏悦柠拿起笔在草稿上飞快写下一句话,“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清了清嗓子,趁班长不注意,凑到乔司月耳边:“我们出去说。”
苏悦柠拉着乔司月去食堂附近新开的饮品店买了两杯奶茶,回程的路上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阿肆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人,如果不是李杨先挑事,他不可能跟他动手的。”
乔司月咬了咬吸管,若有若无地嗯一声,手里的奶茶触感冰凉,心头的燥热跟着逐渐冷却下来。
回教室没多久,下课铃声响起,交谈声又响起,聊的全是打架那事。
乔司月听得有些烦闷,正准备去走廊吹会风,男生戴一顶纯黑棒球帽,单手勾着书包带,大步朝她走过来,脸上没什么情绪,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流言影响到。
她保持右脚停在半空的姿势,直到人走进,带回来一阵清爽的风,随后听见他问,“怎么了?”
乔司月摇头,紧接着回到座位坐下。
林屿肆没怎么在意,书包往书桌上胡乱一塞,压低帽檐,倒头就睡。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里,突兀地插进一道凳脚在大理石地面划拉的声响。
林屿肆撩起眼皮,陆钊开门见山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昨天到底为什么要和李杨撂拳头?”
李杨和他不对付这事,陆钊一直知道,也知道林屿肆是顾及自己,才没跟人撕破脸。
林屿肆食指顶了顶帽檐,淡声道,“嘴巴太脏了。”
已成既定事实,陆钊再替他着急也无济于事,想起李杨那张被打残的窝瓜脸,“我看他伤得挺重,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哪没事?”林屿肆伸出手,食指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细长划痕,“这不是伤?”
陆钊抓住他的手仔细观察一番,又气又笑,“你等着,我先去实验室借台显微镜来。”
林屿肆没拦,安静靠在椅背上看他表演。
陆钊自讨没趣,三两步回座位,下巴搁在桌板上,“所以你今天一天上哪去了?还是说你怕李杨来找你麻烦?”
“早上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先别来学校。”
陆钊一脸不可置信,“靠,我怎么都没这种福利?”
林屿肆没解释,拧开瓶盖,囫囵灌了口。
这时,班长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叉腰喘了会气,“林屿肆,你外婆来学校了,现在就在年级主任办公室。”
四十多个脑袋齐唰唰转到一处。
对于叶晟兰为什么会来学校,林屿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没着急走,将空瓶远远抛进垃圾桶,转头看向同桌唐宋,“你这眼镜几度?”
“左眼50,右眼100。”
“摘下还能看清黑板吗?”
唐宋搁下笔,“什么事你直说。”
林屿肆也不再和他绕圈子,“借我会,装个斯文人。”
“和李杨那事有关?”
林屿肆嗯一声。
唐宋情绪突然高涨,飞速摘下眼镜,双手递上,“这事我挺你,你务必加油!”
李杨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唐宋之前也被他欺负过,碍于自身战斗力不行,没法亲自报仇雪恨,这会恨不得林屿肆替他狠狠出了这口恶气。
林屿肆:“……”
林屿肆摘下帽子,刚把眼镜带上,陆钊啧了声,“卧槽,斯文败类啊。”
乔司月下意识回头看去,看见他鼻梁处架着的烟灰色细边眼镜,愣了愣。
戴上还真挺符合陆钊形容的斯文败类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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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肆到年级办公室那会,气氛可以称得上剑拔弩张。
叶晟兰眼尖,第一个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挥挥手,旁若无人道:“肆儿,到外婆这来。”
林屿肆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一走进,叶晟兰开口问道:“听说你昨天打人了。”
“打了。”他承认得坦荡。
“伤着没?”
“没事。”
李杨家长冷脸打断:“既然打人的也来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儿子被打这事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你们想要什么说法?”抛出这个问题后,叶晟兰也没给他们开口的时间,自顾自说,“这样好了,大家各退一步,我替你们打回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李杨母子愣了几秒。
空气里倏然亮起一道轻响。
说是打,其实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包括这声“啪”,也是叶晟兰用嘴发出的。
而林屿肆像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在她手掌贴到脑门的那一霎那,极其配合地低下头,又装模作样地嘶了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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