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脚步无意识地变快,距离拉近——迎着光,他的脸变得清晰些,眼下有两道青黑色印记,疲惫的状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冷硬又疏离。
听见脚步声,林屿肆眼皮撑开些,哑声道:“陆钊五分钟后到。”
路上拥堵,八十分钟的路程被拉长至两小时。
苏悦柠指挥陆钊去买了一打仙女棒回来,抽出几根递给乔司月。
两根燃尽后,回头看见乔司月在发呆,“你不会没玩过仙女棒吧?”
她的语气更接近“你爸妈连这个都要限制你”的不可置信。
乔司月一瞬不停地盯着跳跃在夜色里的火光,轻轻摇头,“以前住我外婆家的时候,每到除夕夜都会玩的。”
但每回她都只是捏住细棒,安静看着它燃烧,不像表妹她们,喜欢挥开双臂,蹦蹦跳跳地抡出两个大圆圈。
“司月,有时候我觉得你成熟得过分,比如现在。”苏悦柠捏捏她的脸,发觉触感和刚认识她那会不太一样,脸上的肉似乎回来些,下颌线也不是夸张的嶙峋。
这会两颊被羊毛围巾捂到泛起红晕,眼睛在烟火辉映里亮晶晶的,小女生模样,但脸上没什么笑容,平白给人一种故作老成的感觉。
乔司月知道自己不在状态,但她没有告诉苏悦柠,早上路过父母房间,听见里面说起关于转学的事情。
前面大半部分她都没听见,也不知道他们讨论的对象是不是自己。
苏悦柠问:“你生日是在十月对吧。”
乔司月敛下焦虑,“嗯。”
“我们年轻人生日按阳历算的,所以就算今天过去,我们也不到十七岁,没成年就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有放飞的权利,所以——”苏悦柠笑着去拉她的手腕,在半空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闹完后,四个人在江边看了会烟火秀。
不知道从哪涌上来一群人,一个劲将他们往里挤。
乔司月下意识想去拉苏悦柠的手,可摸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
触感不像女生的那般细腻柔滑,浮着层薄薄的茧,手掌宽大。
她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常,但胸腔里的躁动和湿漉漉的掌心还是出卖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正要收回手,被他抢先一步握住。
“这里人多,容易走散。”林屿肆扭头看过来,半明半暗的光影下,轮廓深而锋利,漆黑的瞳仁难辨情绪,“抓紧了,我们先出去。”
乔司月特别喜欢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听他如此自然地说出“我们”两个字。
她小心翼翼地勾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对方指尖的热流缓慢传递到心脏,暖而酥麻。
没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下。
林屿肆回头,“怎么了?”
“走不动了。”乔司月垂下眼帘,瓮声瓮气地说,“腿软。”
“……”
林屿肆瞥见她额角的细汗,“不舒服?”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他才腿软的,这太没出息了。
索性保持沉默,只管摇头。
早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偏离人流中心,行人疏疏散散的,林屿肆规划好离开路线后,背朝她蹲下,“上来我背你。”
像老式电影的镜头,每一帧都被放得无限慢,所有细节暴露无遗。
她的心脏在此刻快要跳出来,好半会才找回声音,“不用了。”
林屿肆保持蹲立的姿势,扭头撩起眼皮看她。
乔司月眨了眨眼睛,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又能走了。”
为增加可信度,她重重蹬了几下地。
林屿肆:“……”
苏悦柠的电话打破僵持的气氛。
“我们找到了一家甜品店,你俩快过来啊。”
乔司月应了声好,脚尖转了一圈才找准方向。
“去哪?”林屿肆抬手勾住她卫衣帽子。
乔司月停下,“去找他们。”
他双手插回兜里,点头表示理解,声线轻慢,“懂了,你是想去当电灯泡。”
“……”
“走吧。”林屿肆迈开腿。
“去哪?”
“睡觉。”
还没等乔司月弄清楚状况,人已经傻愣愣地跟着男生走进一家宾馆。
前台眼睛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林屿肆上前一步,高大的身体往女生跟前一挡,“两间双人房。”
而后回头,掌心朝上,“身份证。”
乔司月回过神,摸到身份证递给他。
房间就在两隔壁,乔司月在自己房间待了会,忽然有些口渴,扫到矿泉水瓶上的标价后,犹豫片刻,穿上外套,打算去楼下的便利店买水喝,路过林屿肆房间时,脚步稍顿。
估计是粗心,门没关严实,她曲指敲了几下,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应了声。
乔司月慢腾腾地进门,男生赤|裸的身体线条撞进眼底。
没有长期浪迹于健身房成年男性身上贲张的肌肉,他的线条紧实匀称,腰腹两侧没有一点赘肉,牛仔裤松松垮垮地套着,露出一小截藏青蓝内裤边。
乔司月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红,猛地闭上眼睛,存留在脑海里的画面却格外清晰。
林屿肆从椅子上捞起卫衣,一转身,就看见了杵在门边的人。
“对不起。”被抓了个正着,乔司月舌头都捋不直了,忙不迭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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