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相处了一会儿,霍谨博便感觉到永康帝是个极有人格魅力的人,他有那种天然的魅力让人愿意为他效力。
成晟然颔首道:“皇上心胸之宽广非常人所能明白,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皇上其实并不难相处。”
“爹说他们年轻时曾一起偷过人家的黄杏,被人家追着满街跑,两人好不容易逃脱了,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又回去给人家道歉赔礼,最后这事被祖父和先帝知道,还是皇上把事情揽了过去,爹这才没被祖父打板子。”
听到这话,霍谨博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
自古以来,开得起玩笑又担得起责任的君主都是让人喜欢的。
霍谨博抿嘴笑道:“看来皇上年轻时和其他年轻人一样。”
“是啊,”成晟旻道:“爹说皇上其实一直没变过,因为见过百姓真正过得是什么生活,皇上一直爱民如子,体恤百姓,他心中从不曾丢掉赤诚的少年心性。”
成运昶和永康帝之间的关系远比旁人想象得简单,也比他们想象得亲密。
他们是一起读书一起闯祸互相背锅的朋友,在成年后,他们又一同征讨草原,杀得草原人闻风丧胆,几十年不敢侵犯卫国边境。
成运昶为了卫国安宁,为了永康帝的皇位坐得牢靠,他用一生去镇守定州,守卫卫国边境。
而永康帝则给予成运昶全部的信任及隆宠,先是册封他的女儿,又将他的儿子带在身边培养,这是一个帝王给予臣子最高的优待,也是让朋友无需顾虑家庭的真诚。
……
傍晚
霍谨博刚用完晚膳,若云便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道:“郡主很喜欢霍总管送的礼物,此物是郡主给霍总管的回礼。”
若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由玉石雕成的蜗牛,只是奇怪的是这只蜗牛的头完全缩进壳里,只留了一个壳在外面。
霍谨博愣了,一时不知成晗菱送他这个蜗牛是何意。
若云继续道:“霍总管,郡主说她极喜欢这只蜗牛,恨不得终日带在身边,可它却始终不肯露头,让郡主很是苦恼。若是霍总管有办法让蜗牛露出头,郡主大大有赏。”
听听这话,让玉雕的蜗牛露出头,脑子没点毛病的都说不出这话。
王友山等人都觉得成晗菱是在刻意刁难。
霍谨博眉头微皱,他隐隐明白成晗菱的意思,接过玉雕道:“我知道了。”
走之前若云说了句:“郡主说那副玉坠连二少爷都夸赞好看,可见霍总管眼光极好。”
霍谨博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他不想让成晗菱误会,便谎称玉坠是成晟旻所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
其实他是真的没打算给成晗菱准备生辰礼,只是有次陪成晟旻挑选礼物时看到了那副孔雀耳坠,他便想起初次见到成晗菱。
她站在那里,骄傲得仿佛一只孔雀。
也不知怎么,他鬼使神差买下了那副耳坠,作价八百两,相当于他的一半身家。
只可惜还是被误会了。
书房中
摸着玉石的冰凉手感,霍谨博重重地叹气。
她这是用蜗牛来形容他吗?
缩进壳里?
他确实是给自己筑了一道防护墙,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道墙存在的呢?
可能是他知道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的时候?
也可能是在他一个人呆在医院心里涌起无尽孤独,却依旧不想联系任何一个人的时候?
霍谨博已经忘了,但他确实将自己和别人的交往永远固定在一条线之外。
这是他最舒服的距离,他没有朋友,和他来往的不是陌生人就是商业伙伴,他们对这个距离同样感到舒服。
渐渐地,霍谨博开始习惯自己定下的那条线,甚至忘了它的存在,直到今日看到这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成晗菱想要走近他,就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条线。
霍谨博双手撑着额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她一味地想要跨过那条线,她又可否想过线后的自己并非像她想象的那样美好。
看着墙壁上挂着写有“宁静致远”的字画,霍谨博按压额头,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走出书房回到寝室。
那个玉雕蜗牛被随意扔在书案上,无人问津。
……
案子查完,霍谨博次日随成晟旻继续到步军营当差。
成晟旻一路上看了霍谨博好几回,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霍谨博疑惑道:“少爷,怎么了?”
成晟旻摇摇头:“没事。”
今早操练,霍谨博握着手中短弓,搭弓射箭,箭支“嗖”地射出去,正中箭靶……旁边的地上。
他恍若未觉,继续搭弓射箭,准头没有一点进步,甚至越来越差。
成晟旻看着皱了皱眉,今日的霍谨博似乎多了一丝心浮气躁,不过一夜不见他为何会有这种变化?
霍谨博射出去的箭越来越用力,插进地面时箭羽被震得晃了晃。
成晟旻走过去压住他抬起手,道:“胳膊不想要了?”
真这样训练半个时辰,霍谨博胳膊准会出事,肌肉拉伤都是轻的。
霍谨博恍然回神,苦笑道:“属下太想有进步,一时急功近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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