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颍便是当初把苏州行宫献给永康帝的商贾,听到昭睿郡王将要来江南,他便直接把接待的事情揽过去。
根本不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
如今已经年迈的江成颍由两个丫鬟扶着,站在码头上远眺着江面。
他的长子江敬昌就站在他旁边。
“爹,只是一个郡王而已,我们这般是不是太隆重了?”
这和当年接待永康帝也差不了多少。
江成颍看他一眼,道:“别说是郡王,哪怕只是个未被封爵的皇子,他代表的也是皇室,我们就得好好接待。”
江敬昌皱眉道:“可我们如此做,会不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有意倒向昭睿郡王?”
江成颍没想到江敬昌会说出这话,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良久才道:“敬昌,你觉得你是谁?”
“你不过是个商贾,也配考虑站队的事?”
江敬昌脸色微变,略带不满道:“爹未免太过妄自菲薄,我们地位是低,但我们有银子,哪怕是皇子,他也需要银子。您当初不就是用银子搭上的皇上吗?”
这话不能说错,可江敬昌搞错了一件事。
江成颍能搭上永康帝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银子,有银子的人多了,为何永康帝偏偏接受他的银子?
更多的是因为江成颍识趣懂事,这么多年来,他不曾仗着和永康帝的那点情分胡作非为,江氏商会更是本本分分,从不敢做仗势欺人之事。
正是因为这些,江成颍才被永康帝允许一直负责永康帝在苏州的一切事宜。
而现在他的长子,他寄以厚望的长子,竟然忘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谨小慎微,只记住了他花出去的银子。
都四旬的人,竟然还这么愚蠢!
江成颍压下心中的失望,教导道:“敬昌,你有再多的银子,也比不过贵人的一句话,你信不信你若是敢得罪昭睿郡王,他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江家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江敬昌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动还没说什么,老爷子的话再次响起。
“你是不是想说昭睿郡王看在皇上的面子不会胡来?”
江成颍嗤笑道:“人家是亲父子,你又算得了什么?连狗都算不上!”
江敬昌的脸色彻底变得灰败。
江成颍没有安慰他的心思,被打击总比这个蠢货做错事强。
就在数日前,江成颍得到消息,柳阳府的知府外加同知和通判全都被罢官免职,原因似乎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这一点并不是太确定。
因为有霍谨博的吩咐,天香教的事仅限官府的人知道,消息并未传开。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柳阳府的三个主要官员被罢官,这一点和昭睿郡王有很大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他主导的。
得知这件消息后,江成颍就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郡王,决不能怠慢。
就在江成颍走神时,江面上终于出现了船的影子。
江成颍立刻整理衣衫,推开两个丫鬟,用自己的力气站在那儿,等着给霍谨博见礼。
船头上,成晗菱看着码头上的那群人,皱眉道:“又是这么多人。”
霍谨博倒是眼尖,道:“穿官服的就三个。其他人很可能是江府派来的。”
“就是那个得皇上看中的江府?”
霍谨博点头:“应该是他们。”
成晗菱面色稍缓。
江府负责霍谨博等人在苏州的一切吃住问题,他们确实该派人来。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船靠岸了。
众人立刻下跪道:“下官(草民)见过王爷,郡主。”
船靠岸后,率先下来的并非霍谨博两人,而是康伟等众多护卫,他们立刻将码头两侧围起来,禁止周围百姓靠近。
等护卫工作完成后,霍谨博才带着成晗菱走下船,来到码头上。
“诸位免礼。”
虽还是未及冠的少年,昭睿郡王的声音倒是如成年人一般沉稳。
江成颍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霍谨博看着为首的苏州知府几人,温声道:“几位大人有心了,不过本王来苏州只为看看母后故居,几位大人公务繁忙,没必要为本王耽误时间,暂且离去便是。”
“下官多谢王爷体恤。”
苏州这几个官员没有推辞,很快就告辞离开。
等苏州府衙的人离开,江成颍才走上前道:“草民江成颍拜见王爷,郡主。”
霍谨博颔首:“本王听父皇提起过江员外,父皇对江员外可是倍加赞赏。”
江成颍听言顿时老眼一红,感动道:“难得皇上还记得草民,草民万幸。”
霍谨博微微一笑:“江员外心向朝廷,父皇自不会忘记。”
江成颍道:“草民深受皇恩,不敢遗忘半分。”
“这就好。”
霍谨博道:“我们堵在这里难免影响百姓,先走吧。”
“王爷如此宅心仁厚为百姓着想,实乃百姓之福……草民已为王爷和郡主备好马车。”
虽然早知霍谨博和成晗菱关系不一般,但两人毕竟还未定亲,江成颍便让人准备了两辆豪华马车。
霍谨博暗叹江成颍心细,怪不得能被永康帝看重。
成晗菱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霍谨博同坐一车,径直上了旁边那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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