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章家是做酒楼生意的,如果他没在外行商,要是能够看管住小弟,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因为头七是最后一天,时辰已经很紧了,章家人都在停棺的地方等着。
见惯了生死的道人手持佛尘,面色温和不见哀戚,带着悲天悯人的声音开口,“吉时到,起棺。”
抬起了黑漆漆的桐木大棺,章家人抹着眼泪跟在行伍之中,唢呐声响起,等到了西城区,童秀秀和方建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那边的是章家老太爷,还说他赶不上呢,到底是赶上了。”
童秀秀和方建说着,等到目光见到拉着章信鸿的那个妇人,她整个人就是一愣。
若要俏一身孝。
穿着白色的丧服,头上带着丧巾,她肉眼可见地憔悴,但是肌肤白岑岑的,淡色唇瓣缺少血色有点粉嫩的感觉。
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因为在章家生活无忧,所以养得一身玉骨肌肤吗?不像是她,出门的时候还要缩头缩脑,时间久了,好像腰背都挺不起来,真的就气质畏缩了起来。
“娘,你弄疼我了。”
方建被捏得发疼,提醒着童秀秀,注意到她的方向,就看到了那个俏寡妇苏玲珑。
童秀秀回过神,松开了方建的胳膊,她在看看周遭的人。
平素大家都未曾见过这位章家三房的夫人,等到送葬的队伍经过的时候,还顾忌着,就是死死盯着那个俏丽的寡妇,等到队伍一走,就爆发出了讨论声。
“那个就是章家三夫人?可真漂亮,难怪原本的章平一眼就瞧中了,也从不去什么秦楼楚馆,那些女人哪儿那位邬娘子生得好。”
“我都不曾成亲过,要是这位美人,我也不嫌弃她是个寡妇,年岁也不小了,一定好好疼着,好好过日子。”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话,人群里发出了哄笑声,“你不嫌弃,那位夫人只怕是要嫌弃,章家可都说了,要是再嫁当做亲生姑娘一样。”
“我还没成亲,刚二十,她都有了个六岁的孩子了,成亲过了的女人,有什么好稀罕的。”那个人涨红着脸,“是我挑她,不是她嫌弃我。”
这话一说,人群里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在嘲笑那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方建看了过去,是个身材干瘦的汉子,他心中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女方毕竟年龄大,又是不吉利的寡妇呢。
旁边有一个胖大婶,“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撒泡尿看看自己,还想着俏寡妇,还瞧不起对方,你给别人提鞋,别人都不要你。”
旁边也有人笑着说道,“别做什么梦了,邬娘子能看得上咱们猫耳朵巷子的?”手指头一指,正好指在童秀秀身上,“周家的,童娘子都瞧不上你,你还想着邬娘子?”
这巷子确实是聚集了三教九流之地,说话荤素不忌,童秀秀是个寡妇,这个时候就欺负小寡妇。童秀秀的心中充满了羞辱,方建的眼珠子更是瞪着那个长舌妇,眼珠子都要瞪红了。
看到了方建的模样,那个胖大婶反而更是笑了,“你去问问那个方建小子,愿不愿意喊你爹?”
方建哪儿忍得住这样的羞辱,直接捏着拳头就冲过去,一头直接撞在妇人柔软的肚子上,把人给顶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臭婊·子养的贼小子。”
这一块儿陷入到了混乱之中,等到结束了之后,方建恨透了这样的环境,等到娘亲用清水一点点清洗他的伤口的时候,方建自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早晚成为这些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
葬下了黑色的桐木,章家除下了丧幡,一切好像回到了原本的日子里,就是府上有些压抑,除了孩子之外,其他人都避开了荤腥。
苏玲珑给章信鸿整理好了衣衫,亲自拎着他的书筐,就送他到了没几步的私塾。
私塾外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苏玲珑看到了之后,那个人就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苏玲珑之前的就和章信鸿说过,守丧的时候不要嬉戏玩乐,因为是孩子担心营养跟不上,所以没有要求茹素,其他方面一定要遵守孝道。
章信鸿经过父亲的丧事,懂事了不少,郑重答应了下来,现在到了私塾门口,接过他的书筐,“娘亲,我进去了。”
“去吧。”苏玲珑又看了一眼柳树方向,对着跟在最后的如意招招手,让她去看一眼,是不是叫做方建的那个小子。
因为之前如意没见过方建,苏玲珑特地做了一幅画,等到如意看完了就顺手烧了。
方建不过是个孩子,那天和胖婶冲突了之后,浑身是酥软,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支撑着他,所以到了私塾这里,等到看到了如意过来,他就想着要躲开,但是如意听到了苏玲珑的吩咐,跑了过去,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对方。
方建挣扎着,“你干什么,放开我。”
如意则是牢牢揪住了人,不让方建离开。
同时,让如意诧异的是,三夫人的那副画和方建真的一模一样,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苏玲珑走了过去,方建看到了她,身心都是被羞辱的感觉,“这又不是你们章家,你想对我做什么?”
手心攥着哨子,手放在胸口处,凡是要做什么,他就打算不管不管吹响竹哨子。
“放开吧。”苏玲珑知道方建是孩子的躯体,内里是个成年人,但是在别人那里看来就是欺负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