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因为,樊懿月心系贺兰霆。
那贺兰霆呢,他知不知道?他们彼此有没有互通过心意?还有,既然樊懿月喜欢他,为什么她又选择嫁给别人?
崔樱脑中一时泛起无数思绪,片刻后,潮涌般的思绪恢复平静,她定定地回视樊懿月,“不,我和太子不相熟,是跟四郎定亲之后才认识的。樊娘子想多了,太子岂会是因为我一个女子就会冒险的人,他会寻我,也是因为我阿兄的请求。我若是出事,太子也不好向我崔家的大人们交代,只能说,太子他是个通晓情理的重义之人。”
或许樊懿月是因为心系贺兰霆,所以察觉到了她跟他之间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崔樱不打算让樊懿月轻易发现他们的事。
女人的直觉是非常奇妙的。
就像崔樱一直以来觉得樊懿月跟贺兰霆的关系也很特殊,他们俩在一块,就会有一种特别奇怪的矛盾气场。
以前她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现在她懂了,樊懿月喜欢他,贺兰霆怎么想她不知道,他们有时亲密,却又保持着距离。
不太远,也不太近,这就是为什么她感觉矛盾的地方,他们之间以前或许存在难以言喻又未曾说破的感情。
这份感情随着樊懿月成亲后,逐渐没了下文。
而她,不过是硬生生插在他们中间的过路人。
樊懿月惊讶地张开嘴,她没预料到崔樱会是这样的反应,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慌乱、遮掩和说谎的痕迹。
难道她感觉错了,他们二人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曦神看崔樱的眼神,也是她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他对她有欲望,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有欲望还能代表什么?
代表被她吸引,想要占有她;代表对方在他眼里充满魅力,会为她而着迷;更代表他渴望这个人,有欲望才有兴趣靠近、接近、触碰对方。
他总是威仪冷峻的模样,高高在上,目光凛冽如刀,平日很少有人敢直视他。
而且他极其会看透别人的心思,随着他年纪越长,樊懿月对他也生出一股天然的畏惧,只是她安慰自己,她跟贺兰霆的情谊是不一样的,她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所以她常常在人前,要借着以往的情谊,展现出贺兰霆待她有所不同的样子,来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和以前一样稳定。
但是自从崔樱出现后,她开始不确定了。
于是,她这才起了试探她的心思,有些疑惑,她自然不敢亲自去问贺兰霆,只有找比她年纪小,心思单纯的崔樱来解答。
她犹疑地望着她,在想她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崔樱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心性简单?
樊懿月还在脑中思索,崔樱已经淡淡一笑,从她桌上拿回酒杯为自己倒酒了。
她的反应显得尤为平淡自然,因为桌上的肉片凉了,她还让侍人拿下去热一热再送上来。
崔樱爱上饮酒了,她觉得陈瑶光说得没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晚好像兴致十分高涨。
崔樱吩咐,“来人,再拿一壶酒来。”
不多时侍人回来,将肉食送上后,趁人不注意把一张卷过的小东西放到盘子下面,低声劝道:“贵女,还是少喝一些吧,大人在上面正看着呢。”
崔樱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大人?哪位大人?
她往上扫视过去,不经意地对上黑漆的眸子,贺兰霆在上座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酒杯,神情莫测地在看着她。
发现崔樱看见他以后,他放下酒杯,手指摩挲着指腹。
还记得那句话……扳指摩挲三下,就代表他想要她了。
在这么多人的大殿里,他旁若无人地暗地里挑逗着她,崔樱匆匆收回目光,盯着桌面半晌,拈起侍人特意留下的东西,默默摊开。
她快速阅览完毕,将小小的纸条攥入掌心,慢慢地又捏又摩挲成小小的一团,然后丢进了酒壶里。
贺兰霆要她去他居所的庭院里等他,就是现在,崔樱表情如常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片放入嘴中,细嚼慢咽了一会。
她看起来不慌不忙的,竟叫人有些拿不定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大概过了一刻之久,崔樱喝了一口茶用来漱口,接着才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平平淡淡地起身。
樊懿月余光留意到她的动作,正在与人说话的她敏感地看过来,“崔娘子去哪啊?”
崔樱身段柔软地扭过去,偏头略微讶异了一瞬,道:“樊娘子,我要去溷轩,你也要去吗?”
樊懿月浅笑着道:“不用了,你去吧。”待崔樱一走,她笑意立马收了起来。
崔樱从大殿偏门悄悄出去,眼中敛去故作出来的讶异之色,十分平静地看着等在外面的侍人,“把我的婢女带过来,不是青荇,我知道青荇是太子特意安排到我身边的人。我的婢女,她叫落缤。”
“女郎,是不是回去了?”落缤赶过来问。
崔樱见到她,仿佛才有了心安的感觉,她抓着落缤的手腕,像要从她那汲取力量般,道:“不回去,我们去……”
落缤惊愕地瞪大双眼。
说完话,崔樱没有再对她做多余的解释,她跟着侍人朝贺兰霆居所的庭院里走去。
树木和夜色掩藏了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无人知晓地消失在了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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