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余氏也不赞成地皱起眉头,忍不住起身,“你把阿樱当什么人了?”
冯氏一见余氏站出来为崔樱说话,一脸尴尬地看向崔崛,“阿娘误会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要是阿樱自己主动说出来和她有瓜葛的人,也就用不上这些了。”
崔崛正在气头,“我看阿禾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她要是还嘴硬,不知羞,那就让她知道些厉害。”
崔玥大着胆子附和,“好好的一个团圆夜就这样糟蹋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怕一出门就要被人看笑话。”
一双双眼睛盯着崔樱,都在逼她做决定,催促她快点把人说出来。
“不用验了。”
崔樱脸上的愁容散去,化作一片宁静,她掠过崔崛,目光定定地看向余氏和崔晟,“我已非完璧,对方是谁,我不会说的。阿翁,大母,是我不孝,我愿认罚。”
崔晟:“你可知,婚前与人私通,按照家规,该如何处置。”
崔樱:“该被革姓除名,断绝关系,从此与家中毫无瓜葛,今后在旁人面前更不得提起崔家一丝一毫,不得以崔家的名号行事。从今往后,不管是生是死,就是存活于世间的无名氏。”
崔晟温和的面庞瞬间布满威严肃穆,“你不害怕?没了崔家,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了,衣食无忧从此与你无关,没有生技不能自保,就是在繁华如昔的京畿城内,你都难以生存。阿樱,你可要想清楚。”
余氏重重地叫她一声,“阿奴。什么人能让你如此护着,你这般保密,他可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你现在说出来,大母愿意为你做主,你要是不想嫁到顾家,那就退了这门亲事,但要你拼命相护的那个人站出来娶你才行。实在不行,大母舍了这张脸,去对方府上相谈这门亲事怎么样。”
“晚了,大母。”
听见退亲,崔樱早已不如以前那样激动。
她心中没有一丝波澜,至于让贺兰霆娶自己,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要是站出来,皇后跟圣人岂会不怪罪崔家没教养好女儿,勾引了储君,闹得太子跟表弟发生龃龉。
到时让天下人怎么看贺兰霆,怎么看崔家,算了罢。
崔晟:“看来你心意已定。”
崔崛手点了几下她的方向,厌弃地道:“你真是没救了,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母……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尽管崔崛再生气愤怒,说出来的话让崔樱无数次想要反驳,然而临到头来,她还是沉默地扛下了所有。
崔樱弯下身子,朝余氏跟崔晟叩首。
最后一下她贴着地面,闭上双眼,决绝道:“是,错了就是错了,我无话可说,也没有想辩驳的,若是被赶出家门,今后不能在阿翁大母身边尽孝,还请两位保重身体。孙女罪孽满身,但愿来生还有机会偿还。父亲有崔玥崔源一双儿女在身边,应当也不需要我和阿兄陪伴了。”
崔崛大怒:“你还有脸提你兄长!”
之后崔崛还有什么苛责的话,崔樱都不想听了。
因为崔晟打断崔崛的话语,下了最后通牒,“来人,把大娘子押下去,暂且关进省思室。七日之内,她何时想通,就什么时候放她出来。七日之后,她若还这般坚定,那就按照规矩处置,革姓除名,赶出家门。”
崔樱被押下去,她的婢女们也都被下令交给管事训话调教。
一夜之间,崔府上下都知道大娘子做错了事,而今被罚关去了省思室,那里只有崔家子弟犯了大错才会被关进去,还不是单纯关押着那么简单。
里面是不许人睡觉的,饭也不一定给吃,水也不一定给喝。
省思室存在的目的,就是致力于反思和认清自己的错误,要让人改过自新,族里最威严的先生都会过来跟犯错的子弟谈判,一次谈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反反复复,直到折磨的人意志不济,精神衰败松口才行。
崔晟定下的日子是七天,通常对一般人来说,三天就已经是极限,七天明显是为了恫吓崔樱,让她服软。
身为一家之主和祖父,崔晟也很恼怒到底是谁引诱了崔樱,让她这样豁出去,不顾一切地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护着一个人。
对方要还是个男人,就该在他规定的期限之内,走出来替崔樱摆平这一切。
张幽到太子府邸来得很早,方守贵问他用过早食没有,得到回答就带他去书房了。
在走进庭院时,方守贵脚步越发轻缓,“太子沐浴去了,还要劳张大人再此处等等。对了,昨日太子为了批阅公务,整夜没睡,烛火到天明才熄。如此废寝忘食虽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可这次都持续好几夜了,眼见得弄坏身子的事,那不是让人遭罪吗。张大人,你可要帮着劝一劝太子,切勿过度劳累,什么公事如此重要,都过去几天了,不能缓一缓吗?”
不多一会,张幽就见到了方守贵话语中,连着几天没好好休息过的贺兰霆。
他那张棱俊的脸和往日别无二致,刚沐浴洗净的身上透着一股湿润之气,他眼底是红的,眼珠周围弥漫着一圈粉雾般的血色,说话的嗓音要低沉许多,周身的气势浓厚得宛如黑云摧城般冷硬。
张幽是来例行汇报公事的,但他发现,从他说话起,贺兰霆不是很少开腔,话语简略,就是在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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