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是因为在顾行之面前,为了保留一点自尊,她即使身形僵硬,也要强颜欢笑道:“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用我跟他换官位了不是吗,你也并不高尚啊。我下贱,但你卑鄙,我们都不用提醒自己在彼此心中有多丑陋。”
她指甲不停抠着掌心里的肉,白净的脸上浮现羞愧的红。
下一刻,崔樱抬头直视顾行之,似自我安慰,又似反驳他,“他对你威逼利诱,你可以不答应,可以拒绝,那你又自命清高什么呢,你又凭什么瞧不起我。他虽然不会娶我,但我也没想过跟他天长地久,不过一晌贪欢而已,他这次能出面与你达成交易保下我,就值得我心生感激。”
春日早已过去不知多久,崔樱嘴角噙着的笑,还恍如春花般明艳。“他比你像个男人多了。”
落缤感觉到亭子里没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脸色大变冲上去,“住手。”
掐着崔樱脖子的顾行之对背后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恍如未闻,他阴冷的道:“你惹到我了,崔樱,我实话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他我动不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就替他来承受吧。”
说罢他才松开手,没了支撑的崔樱倒在地上。
落缤刚好冲进来,正要伸手扶她,就被顾行之一脚踢开,“滚,我还有事要跟她说,给我滚得远远的。”
“你。顾大人,女郎体弱,你不能不顾着她,这还是在崔府啊。”
落缤瞪着他,愤怒地提醒。
然而顾行之并不当回事,他低头命令崔樱,“让你这婢女滚下去,不然我连她一块弄死。”
崔樱知道顾行之是故意吓唬她的,但她还是朝亭外摆了摆手,示意一脸焦急不情愿的落缤不要进来。
等到只剩他们两个,崔樱听见顾行之道:“我今日来不仅是跟你父亲谈公事的,还是来告诉你,过几日有个宴会我要带你出席,你准备好,穿得好些,别给我丢脸。”
“丢脸?”
崔樱捂着好不容易喘上气的喉咙,咳得两眼冒出泪花,楚楚可怜地瞪着顾行之,她又咳又笑:“什么宴会,还要我去,你带着一个跛脚,不是已经够丢脸了,难道不怕别人说你闲话?”
顾行之蹲下身,在那双湿润明亮怒瞪着他的眼中,触碰到崔樱的下巴,虽然很快就被拍开了,但他还是不怀好意地睇着她,“我也不想带你。可这次是同僚相聚,还会带上家眷,我的家眷不就是你,再丢脸暂时也不能换人。你不去也行,还是你想我带上府里那两个双姝作伴,到时再传出什么风流韵事,你可别再发疯跑来找我麻烦。”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跟人私通的风波才过去不久,最好还是多跟我到人前走动走动,就当之前那是场误会,总要让人眼见为实你我感情还不错,才能让谣言不攻自破。我也不想因为你,老是被世人误会成一场笑话,你考虑吧,三日之后,我会派人来接你。”
这大概就是顾行之想要做的表面功夫,内里再怎么脏,面上都要保存一些颜面。
而在人前,与崔樱表现的琴瑟和鸣,就是挽回声誉的方式之一。
崔樱同样也听明白了,她等顾行之迈步走出亭子时将他叫住,“好,我答应你。”
顾行之余光斜扫了她一眼,勾着唇不屑一顾地走了。
落缤在他前脚离开,后脚就进来,扶着崔樱坐到凳子上歇息,“女郎答应他什么了?”
“他让我陪他参加同僚之间的宴会。”
顾行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说得对,既然两人亲事还在,在世人眼中,还是要维持下虚有的体面,能有恢复声誉的机会,自然要去恢复,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假的。
至于其他恶言相加的话,崔樱强行从脑海中挥去,没有意义,她告诉自己,在意那些都没有意义,她应该顾好当下,走一步是一步。
三日一到,顾行之的马车果然来了崔府门前等待着。
得知消息时,崔樱正在屋内自己动手涂抹口脂,落缤则在一旁将玉匠打制好的东西装进盒子里。
朱墨打帘进来问:“女郎可准备妥了,前院在催了。”
是顾行之派人来催的,他不像以前那样有耐心地等她出来,才到没多久就坐不住了。
“好了。走吧。”崔樱示意落缤把东西带上。
顾行之一眼就看到了从后院过来的崔樱,他感到赏心悦目地盯了片刻,直到对方走到跟前,回过神来脸很快拉长下来,低声道:“我让你穿得好些,是让你穿得端庄得体,如此颜色鲜艳的衣裳,你是做什么去的,当自己是舞姬吗?”
他话说得很重,在崔樱的心头添了一抹厌恶,她今日的打扮并非顾行之说的那样像个舞姬。
反而就是如常的装饰,只是颜色较为明艳而已。
顾行之说完她后,转头便吩咐人去牵马,准备出发,显然刚才表达的不满,不过是他用来找茬发的牢骚,并不是崔樱真的不得体。
当着府里人的面,崔樱也不想跟他吵,她跟他上了马车,一路相安无事的到了顾行之所说的宴会上。
这不知道是谁的私庄,里头的园子极为宽敞,亭台楼阁,山石水桥相连,游人来往,乐师吟唱,一副热闹景象。
“顾大人。”刚来没多久,就有人叫唤顾行之。
顾行之没有要带她过去的意思,他叮嘱,“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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