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崔樱的欢爱很多时候都会达到一个狂乱的地步,事后也不曾像宫中一样,让人专门端一碗避子的汤药到崔樱面前逼她喝,毕竟崔樱不是宫里人,更不是什么一般嫔妃。
她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还用不到那一套。
而且是药三分毒,御医开的方子不管再温和,都会有伤母体,贺兰霆曾经就否决过。
后来下面人便提议用药膳改之,虽然同样是药,却能避免危害,美中不足的就是药效不如正经汤药,对避孕有许多影响。
不过崔樱体寒,不是轻易有孕的体质,以此调和也能起到作用。
贺兰霆挥去脑中那道古怪的念头,转身要走。
“曦神。”
贺兰霆脚步不停,他擦过手的墨青色手帕坠入火盆,惊起一圈滋滋作响的火星子,什么也没说身影消失在门口。
若樊懿月不想要肚里的孩子,他不介意让人帮她提前将孩子生出来,反正如今月份也大了,生下来再送还给张家。
顾行之有一件事没说对。
侧妃之位不属于樊懿月,他只是不经意提了一句,不想樊懿月当了真,也只有这么说,对方才会好好吃药不闹着寻死觅活。
至于生下孩子后,身份变得低微的阿姐要进谁的府做哪家的妾,那都是顾家大母、大伯母她们该决定的事。
他是念旧情,但不代表他长情,更不代表他喜欢被旧情算计,玩弄人心的把戏背后,往往承载着上位者灭顶之灾的怒火。
只是不曾想,他未同崔樱说过这些,她便一直斤斤计较着,为此和他生了嫌隙彻底闹崩了。
回去的时候,崔樱半路下了马车,立在城内河岸边站了好一会,才挺过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顾行之走过来欲言又止。
他想不到崔樱刚才做得那么绝,竟丝毫不给贺兰霆面子,丢了东西就走。
顾行之:“你哪处不舒服,是不是今日的吃食不好,不合你口味。”
崔樱以前想过,要是顾行之对她有对他情人的半分温柔,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顾行之待她的体贴,可她再也生不出一丝欣喜,甚至连顾行之伸手想要触碰贴在她脸颊上的一缕发丝,都感觉不到赧然羞涩之意。
她倏地搭上那只手,直视顾行之讶异闪烁着的眼神,拢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我有些冷。”
顾行之摸上去,崔樱的脸颊确实凉凉的。
但他还咽了咽唾沫,并非是因为那点凉意,而是他看到了崔樱眼中的风情与暗示,崔樱软软的语调像只拨弄琴弦的手,滑过他的耳畔,“我是说,我身子有些冷。”
顾行之不是未经人事的男子,他几乎刹那间明白了崔樱话里的含义。
他看似镇定,嘴唇却抖了抖。
“那我该怎么帮你。”
“随你的意。”
顾行之提到的樊懿月怀孕的事,和贺兰霆带来的插曲,警醒了崔樱。
她要是想安然无恙地生下这个孩子,保他万无一失,就须得尽快过了明路。
在顾行之提议,要不要去他的私宅坐一坐时,崔樱在落缤含有隐忧的目光中答应了。
“对不住。”
风里飘来崔樱的呢喃。
走在前方的顾行之没听太清,他困惑地回头,“什么。”
崔樱低头看着路面,像是在注意脚下的青石砖,顾行之纳闷崔樱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住之余,顺理成章地以为是他听岔了。
崔樱在顾行之的私宅待了有近两个时辰才出来。
冬日的天色不到傍晚就黑了,适逢张幽从另一条巷道里出来,他单独一人迷路了,又没带下属,看见崔樱时正有几分喜色。
然而在顾行之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崔樱身后时,他呆立住了,忘了上前招呼的事。
除了顾行之私宅门口亮着灯笼,其余地方和寻常一样,昏暗模糊。
崔樱的马车路过他,都没发现墙的跟前还有一道隐藏于阴影里的黑影。
“张大人。”
方守贵爬到树上跟带着公事前来商议的张幽问好,寒风吹得他脸上像刷了一层红漆。
张幽迟疑,“方总管这是……”
不远处传来犬吠声,方守贵身形惊惶颤抖,哭丧着脸道:“张大人,您行行好,替奴在太子跟前美言几句,老奴以后真的再也不敢多事了。”
魏科用食指吹了两声口哨,把手头牵的两条正在流涎的猎犬交给身后的侍卫。
他看了眼面如菜色的老东西,走过去对张幽道:“他得罪了太子,你不用管他。”
“太子在何处。”
“工匠房。”
面对张幽古怪的视线,在旁负手观摩玉匠干活的贺兰霆显得独树一帜。
“殿下在看什么。”
“你不是都看见了。”
事情张幽都已经听魏科说了,为了修补碎掉的玉佩,贺兰霆专门命匠人到府里,还特意辟了间屋子出来。
张幽:“若没弄错的话,桌上那些碎玉,原本是崔娘子送给殿下的吧。”
贺兰霆:“你想说什么。”
张幽:“殿下可有听过破镜难重圆的典故,臣认为崔娘子说的话亦不错,玉碎了,就该换新的。”
贺兰霆终于侧目,威赫的气势从他挺拔的身姿上朝张幽扑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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