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是顾行之与人吵起来的声音。
按照贺兰妙善的说法,她与顾行之的两厢情愿,才行了敦伦之事,到了容氏与宫里人嘴里,就成了顾行之的有心引诱了。
崔樱也不知道顾行之跟贺兰妙善的私情到底是谁先开始勾引谁的,但毫无意外,他们这样的争执没有意义。
容家认准了是顾行之引诱了公主,才致使她有了身孕,就是顾行之的错,他必须得为贺兰妙善负责。
公主不是一般身份的女郎,顾家要是不给个妥善的处理方法,那必然会引起容家和容贵妃的不满,到时两方势力水火不容,会闹得更加难看。
但问题是现在顾行之已经成亲了,与他成昏的也不是一般人,是崔氏崔晟的嫡孙女,身份同样贵重,对贺兰妙善负责了,崔樱怎么办?
顾家是选择得罪容家与贵妃、圣人,还是选择得罪崔家?
“我与她断了又两个月有余,焉知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竖子安敢说出这种话,顾侯,这就是你们顾家的子嗣?容贵妃让我等来,是想着与顾家好好商议怎么解决问题的,此事还没上告到圣人、皇后那去,就是想给顾家一个机会……”
不多会,顾行之怒气冲冲从里面出了来。
他还穿着昨日的昏服,许是一夜不得休憩,两眼都起了红血丝,猛然见到出现在这的崔樱,他脸上的神情慌乱而复杂,像是根本没有做好怎么面对她的准备。
顾行之:“你,你怎么在这,我……”
他上前,像要拉崔樱一把,到一边去说,结果被崔樱躲开了。
明氏打圆场,“阿行,你还没有用早食吧,不如先跟阿樱回院里,换好衣裳,吃些东西再谈。”
顾行之忽而很庆幸明氏在这里,他不敢与崔樱对视,点头应道:“我知,劳烦三嫂在这陪她。”
明氏尴尬道:“没事。”
谁知道这四弟会有这么大能耐,连与皇后不对付的贵妃之女,都敢招惹呢。
最令人同情的就是刚昨日刚嫁进来的崔樱了,连回门的日子都不到,丈夫在外面的情人就怀了他的骨肉。
这但凡早一点发现,两家的脸面都能好看些,也有个退亲的余地。
明氏一走,崔樱与顾行之回去路上的气氛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顾行之:“你,你生气了?”
他这么问,眼睛偷偷打量她。
崔樱神色出奇的平淡,她轻声道:“没有。”
顾行之顿时感到油然的失落,他想问崔樱为什么不生气,明明他在得知她怀了贺兰霆的骨肉时,一心只想等那孽种出生后怎么将他溺死,崔樱为什么这么平静。
崔樱:“贺兰妙善怀的是你的孩子吧,之前你们明明私下还有见过面,为什么你不承认。”
顾行之:“我承认?”他匪夷所思道:“我承认了你怎么办,她可是想我娶她,难不成你要我离昏,迎她进门?”
崔樱停下脚步,她与顾行之面面相觑,对刚才顾行之说的话,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的情况是对崔樱很不利,但也没有到非要给贺兰妙善让位的地步,崔樱吃惊的是顾行之的态度,他难道是因为她才不认贺兰妙善肚里孩子的。
崔樱:“你错了,她若怀的是你的骨肉,你就该光明磊落地承认,而不是以我为理由。我虽然跟贺兰妙善不和,但她对你至少是一片痴心的,甚至能做到为你留下孩子的程度。”
顾行之:“所以你也是对他一片痴心,才不肯堕掉这个孽种的?”
他的手摸上崔樱的腹部。
崔樱被他话里的戾气惹恼,拂开他的手蹙眉道:“我说的是,大人的事与孩子无关,你不能迁怒无辜懂不懂?”她希望顾行之做人坦荡一些,不要像她跟贺兰霆一样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顾行之却是被嫉妒跟整夜没睡的怒火冲昏了脑子,他跟崔樱争执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贺兰妙善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他就是想借此迫使你我离昏,好再与你重新在一起。我告诉你崔樱,你们想都别想,在利用了我之后,休想占了便宜就走,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崔樱:“……”
在贺兰霆这件事上,崔樱无法反驳。
但她有一点要告诉顾行之,“我没有要跟他重修于好,就算他想,那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诚然,昨夜贺兰霆的话说得很动听,他这种冷酷无情的人稍微流露出一些多情的温柔,就能轻易让人神魂颠倒,但他估摸错了崔樱的想法。
当初是贺兰霆将她推开的,他不需要她的情意,现在他反悔了,想与她和好了,她就一定得答应吗?
顾行之将信将疑地瞪着她,“你最好是如此。若是你再跟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顾行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们颜面扫地,付出应有的代价!”他威胁她。
崔樱不受胁迫,“那你们顾家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平妻?”
崔家的书房里,崔珣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地冷嘲,“这是顾家的主意还是容家的,谁想出来的,我去割了他的口舌,胆敢羞辱我们崔家到如此地步!”
崔珣回程日子在即,他来时就打算参加完妹妹的昏礼就回灵州,不想撞破了太子与妹妹的私情。
在还没想出完好的对策之前,又出了顾行之跟贺兰妙善有了“奸生子”的事,他庆幸自己多留了几日,不然根本不知道妹妹又要受什么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