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樱眼神闪烁,即便看见了贺兰霆脸上的指印,猜到了或许是他跟皇后起了纷争,也全当做没发现。“你如今也该满意了,我阿翁他们都知道我怀了你的骨肉,我和顾行之和离,这孩子以后就成了旁人眼中生父不明的‘奸生子’,你的目的达到了,施与的报复够了,可以对我放手了吧?”
贺兰霆能听出她话中满满的怨气,他的确搅乱了她跟顾行之这对刚结为夫妻的生活,从中作梗破坏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可谁叫顾行之给了他机会,让他有机可乘呢?
贺兰霆将对顾行之的软弱滥情,付之于轻蔑和不屑:“他连你都护不住,你难道还以为跟他成亲就能安稳过一辈子?”
崔樱被他的话噎住。
顾行之的所作所为她有目共睹,崔樱实在难以接受“一夫两妻”这种荒唐事。
但她也不想随意被贺兰霆的话拿捏:“一辈子怎么过,过得好与不好是我跟他的事,与你何干。”
“怎就与孤无关了。”
贺兰霆顺着勾住崔樱的那根手指,强硬地扣进指缝,紧紧握住她,加重力道,似在隐忍,“孤舍不得你,想疼你,不想你跟别人。”
他两眼都有她,漆黑中冒着焰火,装着崔樱的身影。
“孤收回之前因心中不平说的话,”他手圈住崔樱的腰部,看似无法抗拒,实则颇为小心注意,“没有什么‘奸生子’,你肚里的是你与孤的血脉。”
“崔樱,跟顾行之和离,做孤的太子妃。”
崔樱瞬间意识到,这就是贺兰霆将她留在宫里的目的。
他在劝说她嫁给他,贺兰霆蛊惑道:“等孩子生下来,孤和你一起将他抚育成人,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有正经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敢对你们有任何风言风语。”
崔樱张嘴,像是生怕她会说出什么拒绝或是气人的话来,贺兰霆揉捏着她的掌心,说:“先别急着回应,孤等你想通,不过也别想太久。你肚子大了这么多,早些与孤大昏才好将早孕的事遮掩过去。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还有崔家,还有你兄长。”
崔樱陡然心生紧迫,胃口被他钓上来,顾不上别的,追问道:“我家跟我阿兄怎么了。”
贺兰霆凝视她焦急的模样,再次认识到崔家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只有提及他们,崔樱才会对他正眼相待,才会耐心紧张地听他说话。
他希望有朝一日,在崔樱心里,他贺兰霆能占据崔家的地位,他要崔樱把他看得比崔家还重,他想自己是崔樱心里的万中无一。
崔樱逼问:“你说啊,他们怎么了,你为了让我嫁给你,难道还想对他们下手不成?”
她察觉到贺兰霆气势上的变化,就刚刚那一阵不过片刻,他看人的眼神就变得跟吃人的猛兽一样,贪婪冷漠又不掩嫉妒。
“他们……”
崔樱以为贺兰霆又想拿崔珣他们威胁自己,满眼防备地瞪着他,却听贺兰霆道:“他们都已清楚你跟孤之间的关系,倘若你嫁给孤,于他们也有着非同一般的益处。”
“你们崔家跟顾家闹崩,容家必然要让贺兰妙善嫁到顾家去,他们两家成事之后,势必会联合起来对付崔家。容氏觊觎你阿翁的权臣之位已久,你想他们有无可能背地里针对你阿翁?”
眼见崔樱面色微露惊惧,贺兰霆拥着她的肩,将她向自己怀里带。
他抚摸着她的后背,贴近崔樱的脸庞鬓边,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克制而哑忍地道:“孤不想吓唬你,争权夺利乃是朝堂上最不稀缺平凡的事,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你阿翁在那个位置上待久了,底下人就越想拉他下来。还有崔珣,大家都知道他是崔家这一代最出息的子孙,他要是没了,崔家嫡系一脉可就毁了。”
他可能是真的太想念她了,揽着她肩膀的手都十分用力,眼神露骨,对崔樱的图谋显而易见。
只是他敛着眉眼,没有让崔樱发现。
而崔樱似乎听了他的话,幻想到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尤为害怕她阿翁跟兄长会出事,所以害怕颤抖起来,甚至毫无自觉地回握住贺兰霆的手,没有发现自己这种反应充满了浓浓的需要帮扶的意味。
“你,你胡说什么……”
崔樱思绪乱了片刻,泄露出一丝张惶,斩钉截铁道:“不行,我阿翁,阿兄不能出事。”
贺兰霆嗓音稳稳的,没有任何变化,比起崔樱,他可沉得住气太多,“孤也不想。但孤不一定能保证他们不会出事,孤只是想让你知晓,朝堂政局之下,今日的赢家,很可能在朝夕之间就变成输家。你该明白利益之争,争不过争输了后果是多么残酷。”
崔樱心里一沉,清楚贺兰霆说的都是真的。
现实就是如此,胜败是兵家常事,谁敢保证崔氏一族能永远风光无限。
尤其她阿翁年纪也大了,她阿兄才入仕不到一年。
知道崔樱听懂了,贺兰霆背着她得逞的莞尔。
他轻抚她的背部,一路往上停在她脖颈处,手指绕过那片肌肤,引崔樱抬头。
贺兰霆抬起崔樱的下巴,二人对视,他目光威严清明,充满了浩然正气,“妙善嫁入顾家,顾家跟容家走到一起是必然的结果,崔家相较起来就势单力薄了。处境有多危险,想必不用孤细说,你也明白,这些除了孤,崔家任何人,就是崔珣可有告诉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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