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崔樱回答,贺兰霆就知道是没有的。
或许是不想崔樱为之担忧,亦或许过于重要的事情没透露得太仔细。
“崔樱。”贺兰霆离她越来越近,眉眼不再凛冽,眼波藏匿情意,他直勾勾地望着崔樱,将她脸上每一处扫荡得不落分毫。
同时,对她抿紧的嘴唇跃跃欲试。
“没了顾家,你还有孤,孤可以帮你,也可以为了你扶持崔家。等你做了太子妃,崔家今后有什么事,自然不会对你有所隐瞒,就算隐瞒了,孤会告诉你。他们不说的,孤来替他们说。”
受到强烈冲击的崔樱不说话,过不久眼神开始有意闪躲。
这暴露她内心充满了矛盾,理智与感情在相互厮杀。
从她这样反应起,仔仔细细观察她没放过她丝毫变化的贺兰霆心中已有胜算。
他再添了把火,牵着她的手按着自己心口上,诚意十足地道:“你应了孤好不好,做太子,做储君,孤也会累,孤亦需要真心喜欢的人在身边。那人就是你,除了你,再无别人。”
他突如其来的示弱惊到了崔樱,她不怕他耍横,就怕他低头。
他但凡露出柔情似水的模样,崔樱便会感到慌张,温柔是能克刚的,充满了欺骗性,轻易就能击溃一个人的防守,融化其脸上冰冷的面具。
除了慌张,还有不适应,“你还有什么目的?想我嫁给你,如你所愿之外,你还有什么目的?”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贺兰霆本性阴晴不定,充满诸多不确定的变数,可能他一时愿意为了她扶持崔家,过后又会因为她惹怒他,而对崔家下狠手。
崔樱:“你说容家跟顾家会对付崔家,你说你可以帮我,那谁知道崔家会不会是下一个顾家。”
她想知道贺兰霆怎么答,这回直直地看进他眼底。
目黑似漆,睫长如羽。
贺兰霆纹丝不动,抓住崔樱看向自己的机会,向她表明,“孤知道,你一直认为孤对你的心意不纯粹,哪怕心里有你也不肯承认,但孤不是懦夫。不说,只是因为表明心意乃是件重要的事,孤轻易开不了口。你在崔家,同你阿翁说过,你选了条独自行走的路,你捍卫自己的道,孤与你没什么不同。”
“崔樱,有些人有些时候,承认自己的心意,承认自己的欢喜是要命的,孤迟迟不肯对你打开心扉,伤了你的心,所以让你坚决选择跟顾行之成昏,要与孤一刀两断,此事孤已后悔!”
就像一个深海里的蚌,它外壳本就是坚硬的,不轻易显露软肋。
不想平生遇到喜欢的外物,朝它不断冲撞,要逼它打开外壳,在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除了闭紧以外还能做什么。
除非,对方先向他证明能给他诚挚无比,炽热无一的爱意,才会博得他万分之一的松动。
这是世上万物所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贺兰霆是更忠于自己,防护自身的那一类人。
“于孤而言,欢喜本就是不纯粹的,有句话孤也想你知道,孤对你起初就是图谋不轨的。在别院,在你羞恼,在你哭的时候。孤对你就不纯粹,这辈子都是如此。”
贺兰霆俊脸离地仅与崔樱隔着一指距离。
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到了她脖子上,掌心贴着那片细腻的肌肤,在话音落下后,眼眸炙热对着崔樱,五指微微用力将她向自己靠拢。
崔樱知道从她来到这他就已经隐忍许久了,此刻贺兰霆托着她脖颈的手指力气不大,富有试探之意。
像是怕她会拒绝,他先靠近了下,在快要鼻尖相触时又拉开微末的距离,似乎在调整一个好点的角度。
崔樱呼吸乱了片刻,眼皮跳动,片刻之后,在贺兰霆终于亲上来时,干脆放弃地闭上双眼。
过了良久。
贺兰霆大概还不想马上放她出宫,颇为念念地贴着她,摸着她怀孕的肚子。
崔樱:“我不信你没有其他所求,从前都是你与我做交易,现在就让我同你交易一场吧。”
贺兰霆好不容易从她这获得阔别已久的温存,还没享受够,气氛就被崔樱弄得如之前一样尴尬清冷。
他敛去愕然,恢复冷静。
崔樱是认真的,她提出:“你想我嫁你,好,我应你就是。就以我为筹码,你须得扶持崔家,我对我阿翁、阿兄有信心,崔氏子弟启蒙的第一课就是不得自视甚高,不得败坏门楣,我崔氏与顾家不同,不会成为引你忌惮的外戚。我在一日,同样向你保证一日,我若是死了……”
贺兰霆捂住她嘴的手势拦住她说下去。
崔樱忽露笑意,秋水明眸,略含羞涩,许久未见。
贺兰霆眸光一暗,沉声道:“孤本意只想娶你。”他不否认他先前说的那些话,透露出来的讯息,多半都是为了让崔樱答应自己。
但崔樱将这些都称作为“交易”未免让他感到受辱,仿佛他表露情意的话都白说了,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忽视过去了么。
“娶你,想你做孤的太子妃,做孤孩子的母亲。”
他说了,他想在这条帝王路上,携崔樱同行,让她陪伴自己。
可崔樱她……
“我知道。”
崔樱意思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她露出一副都了解的表情,“可我不安心,我不放心你,你就当是给我些保障,让我求个安稳安心,行不行?万一你哪天失约,我也好有个物证什么的,作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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