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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走后,阮昭慢慢走向病房门。
    南漪和傅森山本来就是离病房最近的,当她走到门口时,南漪颤抖着双唇,终于忍不住开口:“昭昭,求你。”
    她的声音充满着哀求,在傅时浔冲出去追车的那一刻,南漪的心脏就差点停止。
    更别提,在看见傅时浔倒在地上,傅锦衡跪在旁边。
    那一刻如同噩梦,几乎要将她击溃。
    “您放心,我不会对他说任何过分的话。”阮昭低声说。
    她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开,此时病房里的灯并不是很亮,留了最外面的一盏灯,反而靠近里面病床的地方有些安静。
    当她走过去时,就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穿着淡蓝色条纹病号服。
    额头上包着一圈纱布,碎发乖顺的搭在纱布上,唇色淡而苍白,整个人身上没了那份冷淡劲儿,安静躺着,显得格外温柔。
    就在阮昭又上前一步,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原本那双漆黑眼眸,睁开时,有种病弱的无力,或许是万念俱灰,亲眼看着她再一次离开,对他而言,不亚于之前那次分手的打击。
    可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他轻眨了下眼睛。
    眼底蔓延着不敢置信的光亮。
    “昭昭。”傅时浔似乎怕她离开,猛地从床上坐起。
    见他居然还要起身,阮昭立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医生虽然说你只是外伤,但是你也有脑震荡,所以小心点。”
    傅时浔似乎怕她离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只是他的手一动,床边吊瓶架也被拉扯的左右晃动。
    他手背上覆着的针管上,有了些许回血的现象。
    “别动,”阮昭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我不走。”
    她慢慢在床边坐下,彼此对视而望着。
    傅时浔那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底的眷恋和炙热明明压抑着,却控制不住的往外翻涌,最终眼神如丝,眼丝如网,这张网将她密密实实笼着。
    争不脱,逃不掉。
    “你是疯了吗?还是真当自己十八岁,为什么要追着车子。”阮昭本来想问他疼不疼,可是最后反而成了气恼的质问。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做出事情。
    那个她在扎寺初时,拥有着将世界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冷淡眼神的傅时浔,居然会追着车子。
    傅时浔反而没有认真,偏头看着她:“因为我很后悔。”
    阮昭一怔。
    “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在问我自己,努力挽留过你吗?有为你做过什么吗?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放你走,明知道你的痛苦也不会少。”
    他定定望着她,眼底炙热而执着:“这次我想用尽一切,留住我爱的人。”
    哪怕放弃自尊、骄傲又如何。
    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曾经弃这些如敝履,毫不犹豫的朝他靠近过。
    阮昭沉默了许久。
    当她重新抬头直直的望着他,低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两人之间,自从重逢之后,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他们跟对方走散了这么久,久到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最终傅时浔漆黑的双眸,紧锁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放弃当修复师?”
    梅敬之跟他说,他连阮昭不当修复师的原因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来质问自己。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昭微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正在修复一副古画。”
    修完墨竹图之后,梅敬之又交给了她一副画,但是那时候远离傅时浔,远离所有人,她看起来好像真的走了出来。
    她认真工作,努力修画,直到那天她去拿起马蹄刀。
    却突然想起跟傅时浔在一起的一幕。
    他替自己磨好马蹄刀,递了过来,阮昭低头看了眼,语气夸张的赞道:“傅教授,你磨刀的手艺真好,比我这个修复师都不差。”
    “这么好吗?”傅时浔低头看了眼,抬眸望过来,“你要是喜欢,以后都让我给你磨刀。”
    “我给你磨一辈子刀。”
    她以为过去这半年,她很少想起傅时浔,是因为她走了出来。
    明明之前也用过无数次马蹄刀,可是这一刻,巨大的悲伤向她袭来,她忽然开始掉眼泪。
    他从未离开过,只是一直藏在她心底的某个角落。
    或许很多人分手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张照片、一把刀,都可以勾起无数回忆,让人沉浸在那铺天盖地的巨大痛苦之中。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的眼泪滴在了画上,到处都是。当时我又气又急,我是文物修复师,我怎么能有这么低级的失误。可我越是想要擦掉那些眼泪,弥补自己的过错。”
    结果……
    她话音顿住,傅时浔看向她。
    阮昭声音很轻很轻:“我越急越气时,突然吐血了,我的血喷溅在整张画上。”
    那一刻,阮昭反而不慌了,她安静的看着眼前的画,仿佛被锁进了画中的岁月。直到梅敬之过来找到她,发现这恐怖的一幕。
    她站在画前面,画上都是半干的血迹。
    他立即带着阮昭前往医院,急性胃粘膜出血,引发的吐血,当时她的情况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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