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她只需要开开心心阳光开朗地过她的小日子,其他的事自有他来挡着。
江无涯警告地看了奚辛一眼,才带出一点笑模样,温声对林然说:“别理他,他和你说笑呢,你吃你的饭。”
奚辛轻扯唇角,显出浓浓的嘲弄,手指漫不经心卷着头发,倒也没有说话。
“...哦。”
林然咬着筷子,悄咪往他们俩脸上瞅,但是这俩人都太会装了,平时一个老醉鬼一个小病娇,到了这真不想让她知道的时候,真的一点痕迹都不露。
林然看不出什么,只好低头继续乖乖吃饭。
江无涯转移话题:“阿然,你有了剑,也得有个剑鞘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师父给你找几把回来。”
林然摇头:“不用,我打算自己削一个。”
江无涯一卡,迟疑:“你自己...削?用什么削?”
林然:“我打算用竹子削一个。”
江无涯:“...”
江无涯沉默了一下,反思自己给徒弟塑造的形象是不是有点过于贫穷了,以至于徒弟都要想出削竹子装剑这种操作来贴补家用。
江无涯觉得头好疼:“阿然啊,不用你这样省,师父再如何,几把好剑鞘也是拿得出的。”
让江无涯拿得出手的剑鞘,可以给他多换多少好酒。
“不用了,风竹它不会介意的。”
林然摸了摸风竹剑,语气温柔得像是说起勤俭持家且不爱买包的老婆:“我亲手削出来的鞘,更有诚意,而且风竹它很沉稳,应该不会像其他剑一样动不动就激动把鞘震裂,这样一个鞘就能用很久,坏了也好换新的,很方便的。”
江无涯:“...”
江无涯手抖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拿剑了,以至于都看不明白现在这些孩子和剑的感情了。
“阿然啊...”
林然抬起头,江无涯看着她清亮干净的眸子,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奚辛轻嗤一声。
江无涯揉了揉额角,对林然说:“吃完饭就去休息吧,后山就有竹子,你自己去选,要是削不好也不打紧,师父给你挑个好剑鞘。”
林然应了声,放下筷子站起来,转身前犹豫着看了他们一眼。
奚辛笑眯眯招手:“去吧去吧,阿然做个好梦。”
看见奚辛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林然反而放松下来,这才是日常的奚爸爸嘛,突然那么安静像憋着什么大招可太吓人了。
林然抱着风竹剑心满意足地走了,奚辛凝着她的背影,“噗嗤”一声笑。
他尖细的指尖扣住桌角,一点点掐进木头里,嗓音像流淌着热糖一样甜腻叹息:“她真可爱,是不是师兄?我们阿然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谁能不喜欢阿然呢。”
江无涯罕见地冷下脸:“奚辛,阿然是你的师侄。”
“那又怎么样。”
奚辛笑道:“你当我是你,会在意这些虚名吗?我既喜爱她,那什么纲常伦理非议唾骂在我眼里,都及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江无涯:“你不在意,可知道她不在意吗?”
奚辛一顿。
“她把你当朋友,甚至当弟弟,陪伴你、关照你、纵容你,不曾往别处想,但你若是将你的那些龌龊心思说出口,你觉得她会怎样?她会不会躲你,会不会厌恶你,会不会恐惧你?”
江无涯冷静盯着奚辛开始闪烁的眸光,沉声说:“奚辛,她是我们看大的孩子,她阳光、开朗、温柔、广博,你真的舍得因为自己的那些私心、那些不可见人的贪欲,毁了她明媚美好的世界吗?”
奚辛脸色阴沉不定,浑身气压越来越晦暗。
突然,房间里的桌椅瞬间炸裂成碎片,哗啦啦碎了一地,他站起来,拂袖走了。
江无涯并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他知道奚辛生闷气,才算是把话听进去了,以后也会克制住不在林然面前放肆。
但是江无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奚辛太偏执了,他能拥有的、想拥有的东西太少了,以至于对仅能握住的,都会拼命地不择手段地抓住。
奚辛对林然的心思,就像一柄垂在头顶的剑,江无涯很担心如果哪天这剑坠下来,会将他自己和林然都伤得鲜血淋漓。
江无涯紧锁着眉,压了压又泛疼的额角,半响沉沉叹了口气。
......
林然吃饱喝足睡了一个大懒觉,就在后山竹林里闭关削剑鞘。
剑鞘其实不难削,但是林然不想出去,江无涯和奚辛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冷战呢,林然才不想去当炮灰。
而再外面新拿到剑的弟子们更是正满世界招摇,光林然就听说晏凌和楚如瑶已经被很多弟子追着求比试了,侯曼娥更是最近带着赤莲剑到处逮机会刷声望值;风竹剑虽然名声不怎么响,到底也是把神剑,林然要是出去指定逃不过被围追堵截。
林然一点不想凑热闹,干脆装作潜心研究剑鞘的样子,机智地躲在竹林里躲闲,这一躲,已经是大半年过去。
这一天,林然收到了一道从北辰法宗传来的通讯符,是侯曼娥发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万剑林里动不动就嫌她烦嫌她墨迹嫌她唠叨的侯曼娥,现在隔三差五就传几道符过来和她吐槽最近遇到的事打过的架见过的傻逼...但是林然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另类的新闻获知途径,看在侯曼娥虽然怎么也称不上三观端正、但是好歹心态还算稳定没有黑化报社的迹象,林然还是有点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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