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绪打量着他此时竟意外真诚的眼睛,颇感玩味,笑着点点头:“好,多谢方兄。”
方俞成心里这才觉些许安宁,他看着温绪把木盒收起,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柔软的凤翎从袖筒滑落到掌心。
他攥着凤翎,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却仍心里发空,像是有一片黑暗的庞大的阴影自头顶笼罩而下,越逼越近,压得他莫名的惶恐焦躁。
另一边,玄天宗黄淮终于挤进亢奋的剑阁弟子团,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晏、晏师弟啊,你们终、终于回…”
林然眼看着黄淮快被挤成一张饼,周围几个同样被人群挤得自身难保的玄天宗弟子憋红脸还在徒劳地挥手,着急大喊:“别挤了别挤了,给我们大师兄都挤扁了。”
黄淮怒,反手一巴掌糊在师弟脑门上:“你家才挤扁了,你全家都挤扁了。”
“…”晏凌林然和身后的几个亲传师兄姐都默了一默。
林然觉得,别人都说他们万仞剑阁奇葩辈出,这是不太公允的,因为其实他们偶尔不免也会为友派法宗和玄天宗的画风感到困惑,就这方面来讲,大家应该是各领风骚、难分伯仲的,实在没有必要谁来嫌弃谁——毕竟都是一群为了正道的脸面而每天努力装成个正经人的沙雕罢辽。
晏凌看着这场面实在有些不像话,于是走上前,身上龙渊剑气自成一派威仪,本来拥挤的人群自发地避让,晏凌把黄淮拉出来:“黄师兄。”
“谢、谢谢晏师弟。”
黄淮重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扭头也把自家那几个小可怜师弟给薅出来,随手把歪斜的发髻弄正,对林然拱了下手,才对晏凌道:“晏师弟和两位师妹都回来了,现在只剩下楚师妹没在,再结合之前的长明钟声,得到千大尊认可的传人,便是楚师妹吧。”
晏凌点头:“我也是如此想。”
黄淮不免露出些微遗憾之色,毕竟谁不想得到化神尊者的传承呢,尤其是来之前师长已经暗暗透露过,那传承还是一只上古凤凰的残魂,可想若是能与之契约,能为自己、为宗门带来多少好处多大盛荣。
但想想黄淮也就释然了,天下宝物能者居之,虽然遗憾没有落在他玄天宗,但那位剑阁楚师妹不仅天资卓绝、心性也是坚毅正直,之前甘愿冒生命危险为弟子们引开水蚀,这样的人得到传承,他服气。
黄淮左右望了望:“长明钟声明明是从这里传开的,按理楚师妹也该在这里,可我们之前把这周围都翻了个遍,也没见到楚师妹。”
晏凌敛眉沉吟:“我们怀疑,楚师妹的确是在这里,只不过被带去一个叠层的小空间,所以我们看不见。”
黄淮:“那怎么办?”
“等。”
晏凌指着广场下面翻涌的紫色岩浆:“我观察过,这妖焱一直在上升,你还记得我们初初进入洞府时路过的玉道,那时候石门打开,劲风将妖焱重新压到深渊之底,我猜那深渊该是与这里相贯穿的,妖焱顺着地底涌到这里,等它到一定高度,祭台自会启动,凤凰残魂出世。”
黄淮愣了,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岩浆似乎是上升了一些
——但是这妖焱看着就让人发怵,谁没事儿一直往下面看,还能关注到底是上升还是下降?
黄淮再去看神色沉静的晏凌,不由竖起根大拇指:“晏师弟,你真是这个,我们在这里转了这么多圈都没有眉目,你一来就发现了,兄弟佩服。”
晏凌眉目淡淡:“黄师兄客气。”
“我可不是客气。”
都同生共死过,黄淮全拿晏凌当自己人了,忍不住感慨:“晏师弟,你们剑阁有你这个大弟子真好啊,实力又强,又沉稳细致,又有责任感…唉,我们玄天宗要是也有你这么个大师兄该多好。”
林然众剑阁弟子:“…”
剑阁弟子怎么听着这味儿不太对啊,师兄弟们不动声色挪到晏凌面前,像盯着来偷鸡崽崽的傻狼一样警惕盯着黄淮,皮笑肉不笑:“…黄师兄说笑呢,玄天宗的大师兄不正是您自己嘛。”
“我不行啊,我光是会打架,当年刚一筑基,前脚走出洞府门,师父就告诉我以后要当好大弟子…奶奶的,我哪儿会当大师兄,我出门打瓶酱油都被人骗过,实在是不得已才杠把子的,毕竟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宗里,都是这些傻娃子…”
黄淮也是坦荡,恨铁不成钢糊了一把自家师弟的脑门,小师弟捂着脑门傻乎乎看着他,看得黄淮牙都疼,也更心酸了:“你瞅瞅,都是这样的憨批,脑子不带打弯的,走出去不定给人坑成什么样,我这才矮个子里挑高个子被硬架上的,否则谁乐意做这什劳子的大师兄,我真恨不得立刻天降一个明白人,可把我这担子接了去,一天天操心这操心那哎呦我脑袋都疼——”
剑阁众弟子:QAQ
林然忍不住拉一下侯曼娥:“看见了没,以后不要再说我们剑修是二愣子,玄天宗第一个不服。”
侯曼娥一直出奇的安静,这时候才抬起头,翻了她一个白眼:“争一保二,有什么可骄傲的。”
林然一噎,瞅瞅她,小声嘀咕:“说得跟你们北辰法宗就能出前三甲似的…”
侯曼娥叉腰:“你嘀咕什么呢?你敢不敢说大声点让我听见?”
“呀呀林师姐,能不能说大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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