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女修如此高帽子一戴,他倒是不好那么做了,副使三分不悦三分好奇看去,正欲呵斥,就看见一张盈盈浅笑面庞,亭亭秀丽、风骨清绝,不似寻常散修,一顿,原本要出口的呵斥在嘴里转了转。
他身边云长清忽道:“副使肩负治城之责,自会明断是非、还以无辜者清白。”
副使一噎,但也素闻这位云家少主为人清正,他自然不能反驳,转了话风:“云公子所言极是,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林然看出副使变幻的心思,顺着清朗声音望去,见是个清贵俊秀的青年,认出是那日偶遇助他们脱身的队伍领头人,心里更有好感,拱手道:“前辈高义。”
云长清听她脆亮亮唤自己前辈,莫名一阵耳热,偏过头去缓了片刻,却没忍住,又看了看她,对上她明亮的目光,浅笑着点头。
恰在这时,天空翻涌的雷云消散,金雷湮没为无数金色灵光碎屑,露出元景烁神祇般屹然挺立的身影。
他静静站在半空,赤裸着半身竟绘满了金色繁复的符纹,如盘龙盘绕过少年瘦削柔韧的胸背、劲腰,最后顺着瘦窄的人鱼线没入腰腹下不可见的地方。
“是…封禁之术?”
副使望着少年身上的金色符纹,惊愕不已。
封禁之术是上古秘术,本就少人得见,他也见过几次、都是封印物件,从没见过有在人身下封的。
云长清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出身云氏、长于九门圣贤学宫,见识更渊博,深知天下之大奇人无数,惊讶过后便平静下来,只是看着元景烁熟悉的面庞,不由心笑缘分,又是金雷,又是封禁之术,这让他颇有欣赏的少年郎果真有龙凤才华。
那金色符纹不过转瞬便隐没于少年身体,他终于动了。
他信步自半空迈出,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青衫女子面前。
林然刚要招呼元景烁,就见他平伸出手臂,摊开——露出掌心一颗破裂暗淡的金丹。
林然:“…嗳?”
“毕烽的金丹。”
“我许诺过,会抓到他给你处置。”
刚历过雷劫,元景烁嗓子还哑着:“他的肉身已经被雷劫劈散了,我只封住了这颗金丹,送给你。”
林然:“…”
“给姑娘送敌人的金丹做礼物,啧,啧啧。”天一竖起大拇指:“直男,爷们,纯爷们。”
林然:“…”你在内涵什么?
天一:“快收着吧,日后多攒个几个丹啊婴啊,搞个手办架一摆岂不是美滋滋。”
林然不想摆丹和婴,只想把天一摆上去,它这么骚,理应是架子上最靓的崽!
对于这种阴间的礼物林然是很想拒收,她抬起头正要说话,就对上一双专注幽邃,不知是不是因为雷劫,他眼中的金环愈盛,乍一看,竟如金焰燃烧般炙热。
林然一噎,突然感觉拒绝不太好——毕竟他好像是真情实感想送给她当礼物的。
正想着,她的手已经被拉过去塞进金丹,元景烁转身几步,自然而然地挡在她面前。
元景烁看见云长清时,挑了挑眉,随即拱手:“晚辈元景烁,见过两位大人。”
副使看他态度谦和,微微颔首,抚着短髯和煦问他:“你是何人?出身哪家哪府?”
元景烁答:“晚辈一介散修,自凡人界而来,初到燕州。”
凡人界?
副使眼珠转了转。
一介散修,看气息尚不过二十年纪,初来修真界竟然就结了丹?还有金雷护佑、一身符纹……
金雷是不是真的大尊者转世、又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传说,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既然让天道为之破格降金雷,那至少是得天道厚爱的大气运者,未来必定造化非凡。
副使不由跃跃欲试。
此子前途无量,趁着别的势力还没发现自己得想法子把他留下,尽快上报金都慕容家,若是慕容家能提前打下烙印、得了这么个未来悍将,少不得他的好处。
副使继续问:“你与人在城中动武、可知这是公然违反禁令?”
元景烁:“有敌来袭命在旦夕,只得仓促迎敌,至于违反禁令,晚辈并无此意。”
副使打量他年纪小又初入燕州、错以为是个好糊弄的,有心杀杀他威风好方便行事,故意道:“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不惜被州府追杀也要杀你…你合该好好反省自己有什么行事不端,怎么别人都好端端的,偏你有这麻烦?!”
云长清皱眉,林然仰天,怼谁不好,你怼傲天,这家伙吃软不吃硬,你真是对傲天弟弟一无所知…
果然,元景烁掀了掀眼皮。
他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原本还算谦和拱着的手放下、身板也挺了起来,连带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元某不才,行事却皆按道义,从来问心无愧。”
元景烁慢条斯理:“恶人行恶事,何以要我自省?自作虐不可活,所以…他死了。”
副使一愣,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了。
金丹后期的袭击者死了,被少年亲手所杀,而副使自己可也只是金丹后期!
这什么意思?这小子分明是在威胁他!
副使万万没想到元景烁能这么狂,一个刚结丹的小子,竟就敢与他针锋相对?!
副使不敢置信,转而恼羞成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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