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啊。”
江无涯屈起手指提着她下巴不让乱动,另只手捏着两根银针探进去。
林然脸被抬着不让动,眼珠圆溜溜地转,这个姿势江无涯靠得很近,她看见他清俊细致的眉目,恨不能尺子寸寸标出来的三庭五眼,从鼻梁到鬓角、从眉骨到下巴的弧度,有如山水泼墨点染、深浅轮廓层次分明,是画都画不出来的好看。
林然有点理解当初天一撺掇她没钱就把师父卖了,修真界遍地是美人,可她师父摆出去也绝对是牌面中的牌面!
可惜师父也就现在靓,等收她当弟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修边幅放飞自我了唉……
“好了。”
林然只感觉喉咙轻轻刺一下,江无涯已经夹着鱼刺出去,她试着吞了吞嗓子,还是发疼。
“刺得深了,有些淤血。”
江无涯不让她合嘴,又往那微微肿出血丝的小舌头处细致瞧了瞧,确定没有其他伤口了,给喂了颗丹药才给小嘴巴合上。
林然咂巴着丹药,丹药一咬碎化为清凉的气流,嗓子的伤口迅速愈合了,回味还是甜甜的。
林然发现江无涯身上带的好多东西都是甜的,但他自己其实不爱吃甜食,现在用来哄她是驾轻就熟,也不知道是以前哄什么小孩儿留下的习惯。
江无涯看她没事了,把银针收起来,照例问她:“跟我走吗?”
林然摇摇头,江无涯也不强求,指了指湖那边的小木屋:“东西都留好了,晚上回去睡,传讯符给你了,有事叫我。”
江无涯想了想:“你想找的人,我也已经着人留意着,不用你去街边等。”
林然脆生生:“谢谢前辈。”
江无涯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揉乱她头发。
小姑娘眼睛会说话。
林然都怀疑自己头发真有那么好撸,照江无涯这个频率她很怕自己什么给撸秃了。
“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林然下意识说‘也不——’,全身一个激灵,满脸茫然看着江无涯。
江无涯目光似笑非笑,像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林然强作镇定,无辜眨巴着大眼睛。
好在江无涯并没有纠缠。
“我走了。”
林然小鸡点头:“好的好的,前辈再见前辈晚安。”
江无涯看了看她,唇角噙着不明意味的笑,摇着头负手走了。
林然看着江无涯背影消失,立刻掏出核桃:“天一!天一天一!”
她叫了好半天核桃都没有反应,就在她失望要把核桃收起来,冷不丁冒出来天一飘忽的声音:“…嘶——信号——”
林然:“啥?”
“嘶…西…西——”
林然隐约听见个“西”,再结合之前的“信号”…她试探着往西边跑,一直跑到她所能到的区域边缘。
这一跑林然才发现,她所能到的区域比她原来计算得还能远不少,似乎这些日不知不觉扩张的速度远超过每天一平方米了。
林然暂时没工夫琢磨这个:“天一?你怎么样?”
“听见了。”
艾玛,这还真是信号的问题。
天一的声音终于清晰一些,它语速很快:“我没事儿,时间紧来不及细说,你往西边去,找——”
“找什么?天一?”
天一的声音戛然而止,林然再叫它就没了回应。
不过好歹终于能有联系了,知道天一没事,林然松了口气,捏着核桃往四周望。
西边?
……
江无涯穿过小巷,已经是傍晚,城中一天的忙碌结束,吃过饭的乡民搬着板凳在街头巷尾打牌聊天,一见他热情打招呼。
“江公子!”
“江公子回来了。”
小孩子也跑到他腿边拍手欢快转:“江叔叔!江叔叔!”
巷尾一个坐在摇椅的年迈阿婆抬起手:“小江,是小江回来了。”
江无涯顿住脚,望着老人模糊混沌的眼睛,弯腰轻轻握了握她枯涩的手,笑着说:“是我,陈阿婆今天怎么样?”
“好着呢,你晚上吃饭了没?”
“吃过了,阿婆也吃过了?”
“吃喽吃喽,晚上要多吃点哦,长身体哦——大子,家里新蒸的馒头快给小江包一笼。”
“不用了,家里都不缺。”
“什么缺不缺的,那外面卖的能有阿婆蒸得香,你还有还有几个师兄弟一起来的…小辛来没来啊?”
江无涯笑:“小辛过些日子来。”
“哎呦呦那好呀,你回来了,小辛也回来了,那更得把馒头拿回去…等过几天阿婆给你们做糖酪酪,哎呦,小辛最爱吃甜的了…”
“阿婆,您还记得。”
江无涯止不住笑:“好,馒头我带回去,等他回来我带他来您家蹭饭吃。”
“哎呦呦那可好哦…你们这次回来能住多久?”
“能住些日子,等师父师母回来…”
“……”
江无涯抵不过热情,两手到底塞满了东西,这都是乡亲们的心意,江无涯也不收到空间戒指里,就这么提着慢悠悠往家走。
他有许多年没回来了,可这里一切都如原样,青砖红瓦、袅袅炊烟,质朴热闹的俗世烟火中,是小桥流水人家。
时光都似在这里凝固,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感慨苍天的厚爱,在这一片世外桃源,仿佛连岁月都不忍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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