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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页
    林然:“…哼。”
    林然恨恨往红烧肉盘子里夹,决定把里面最好吃的鹌鹑蛋全吃光光,一颗也不给他剩。
    江无涯看得好笑,伸筷子过去把碗底她夹不到的蛋翻出来,正想让她夹,一只大勺子猛地叩下来。
    “拨、弄、什、么、呢。”奚辛阴森森吐字:“再拨,就都给我出去吃土。”
    林然:“…”
    江无涯:“…”
    两个人若无其事哦一声,若无其事把被拍红的手背收回来,若无其事去夹别的菜了。
    都是惯的。
    奚辛冷哼一声,到底还是用勺子挖了一碗肉放到林然碗里,好多蛋,滚满深糖色的酱汁,林然幸福地吃起来。
    江无涯完全习以为常,自己夹菜吃,并不讲食不言那套,边吃边说:“一会儿去祁山一趟,你还没见过穹顶天牢,带你见一见。”
    那四个字如此平淡而从容地从他嘴里出来,林然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也平平淡淡地说一声好。
    吃完饭,江无涯自觉刷盘子去了,林然站在门边穿自己那套蓑衣,奚辛很嫌弃:“尽学他凡人那套,直接御空过去。”
    林然抬起头看他。
    她喝了一点酒,远没有到喝迷糊的境地,但脸颊也红润润的,眼睛像水洗的剔透葡萄,水亮亮的,定定看着人时,人影清晰倒映在眼眸。
    奚辛:“……”
    林然趁机把另一件蓑衣给他套上,开心说:“我们可以溜达过去,雨中漫步,就我们三个人,不觉得很有情调嘛。”
    奚辛不觉得有情调,并想把蓑衣糊在她脸上。
    奚辛冷笑:“你可别半路哭着不想走。”
    林然装没听见,污蔑,通通是污蔑,不存在的!
    江无涯刷完碗出来,看她俩已经穿好蓑衣了,惊讶:“这么去吗?”
    林然认真摆正蓑帽,认真脸:“没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奚辛三连冷笑。
    江无涯犹豫一下,觉得雨有点大,祁山比较远,本来想御空过去的,但看见林然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倒也不好打击她了,点点头:“行,那走吧。”
    门被推开,林然兴高采烈跑出去,一头扎进散发着新鲜气息的雨水里。
    半个时辰后。
    祁山云梯栈道,江无涯转过身,无奈看着十几个台阶下缓慢蠕动的身影。
    “…你磨蹭再久,路都是那些。”江无涯无奈说:“明明也没剩多远,你加快几步就到了。”
    林然垂头丧气
    凉凉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脸颊,她的心早已像灶台杀了十年鱼的刀一样冰冷。
    林然不听,继续慢吞吞蠕动。
    “别管她,她就等着我们谁心软把她顺风带上去。”
    奚辛冷笑,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出去一趟,好的没学会,算盘倒是学得噼里啪啦响。”
    林然:“…”
    江无涯是心软了,但奚辛在旁边盯着,他也不好惯孩子,干脆仰起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眼不见心静。
    林然的小九九破灭了,家里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果然不像外面的小哥哥小姐姐好糊弄,她扁一下嘴巴,加快步子几步跑上来了。
    奚辛冷笑:“这不也能上来吗。”
    江无涯咳嗽两声:“好了好了,走吧,快到了。”
    又走了一阵,雨水渐渐消失了,走到云梯尽头,踏上天台,到处便遍布着云雾,江无涯慢慢往前走,他背后黑色的魔纹透过蓑衣亮起光,云雾逐徐散开,林然看见一座有如倒悬蜂巢的庞大黑影。
    无数魍魉黑影在周身萦绕,如穹天的柱一重重贴满数不尽的封印、符咒、血契,一把巨大的剑贯穿天牢,像定海的伸针,将它深深伫在那里。
    “穹顶天牢,是沧澜重开后由沧澜大祖所建,与万仞剑阁同一日建成,悬于祁山之顶,由历代无情剑主镇守。”
    “上古末日,上古众尊自甘牺牲以无数性命强行建起轮回,可却无力将上古大地亿万万的凡人界托上寰宇,最终被亿万凡人位面吸干灵气,上古寂灭,轮回崩断前,却到底换来一场混沌重开的机会,于是重建出沧澜。”
    “那来自寰宇的【意志】并不愿沧澜壮大,强制干涉,混沌重开后,仍让天地填满数不清的魑魅恶鬼、凶兽怪魄,沧澜先辈们拼尽全力铸下穹顶天牢,将那些东西尽数封于此处,才有了俗世千百州府生存的余地,这数万年来列州割据演变,最终成了如今的三山九门、四海九州。”
    “为了沧澜众生的安定,也因为那【意志】的镇压,这些秘闻被隐没在纪史的最深处,只有寥寥极少数人,在寿尽陨落的前夕,被允许获知真相。”
    浩大的历史从他温和的声音中徐徐道来:“每一代剑阁的掌座、剑主、长老在寿尽陨落前,都会以血为祭,加固穹顶天牢;有些极为强大的强者,甚至会在死前自请将肉身塑为傀儡,组建成剑阁最隐秘的审判机构,斩戒院,以傀儡禁卫之躯永世拱卫剑阁。”
    “你将承嗣我的位置,按理我应该将斩戒院一并交给你。”
    “只可惜,当年我的师尊——奚柏远化神叛宗,青州一战,斩戒院所有禁卫尽数战死。”
    林然沉默着,她想起青州那场旧梦,那座世外桃源一样的小镇,跟在先代剑阁掌座身后那些如剑一样面负铠甲无表情走来的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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